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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待師徒四人左拐右拐到了正房時,只見百花羞已薄施粉黛裝扮整齊地坐于首位上等著他們了。她見著唐三藏等人掀簾而進,不由眼睛一亮,起身迎上前來,“法師們來了,快快請坐。”“不知,咳、夫人找我們前來所為何事?”唐三藏沒想到坐下后,百花羞還親自為他們沏了茶遞至手中,眉尾一挑覺得此番之事定然不一般。朱悟能倒是本性不改,揚起眼梢打量了百花羞幾眼,笑語風流,“夫人病骨已然脫俗不凡,如今略施粉黛那更是仙姿佚貌啊?!?/br>百花羞撫了撫臉,垂下眼淡淡笑了笑,“多謝法師贊譽?!?/br>她轉首向唐三藏,沉聲道,“妾身尋各位前來,乃是有一要事想請你們幫忙?!?/br>她說罷,目光望向屋外,確認周遭無人后方敢繼續(xù)說了下去。“我想請法師們,救我逃離這妖魔洞府,回寶象國皇宮。”一室頓時鴉雀無聲,呆愣了眾人。孫悟空眨了眨眼,“你讓我們……救你出去?”他神情些許震驚,指了指百花羞,又指了指他們自己,不明白那人這話從何而來。她不是昨日才逃離病魔魔爪嗎?百花羞一臉愁云濃霧地點了點頭,眸子哀戚,“實不相瞞,奴家原是寶象國公主,我父王便是那一國之主。一年春風吹綠時,我乘興出游,卻不料被那黃袍怪看見了,一心要娶我做壓寨夫人,便將我擄回洞府來,強占我做了十三年夫妻?!?/br>她說著,神情悲痛,聲音顫抖。當初錦衣玉食承歡膝下的日子離她漸行漸遠,直至如今再也眺望不見。“你就沒想過逃?”孫悟空倒是未料到這看起來平凡無奇的婦人有如此離奇身世背景,也未料到這看似恩愛綢繆的一對夫妻卻有如此恩怨糾纏的前緣。“逃?呵……這十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曾想過逃,可他怎么會給我機會?屋外那些下人,說是服侍我,實則不過是為了監(jiān)管我,不讓我有一點可乘之機!”她握緊了拳,聲音含戾,略尖的指甲在掌心劃出道道深痕。“我試過寫信,可飛鴿卻每每被他中途攔下。若提議進城游玩,也定要戴著面紗有他陪同才可。這十幾年來,他傾盡所有以愛為名,替我打造了一所金碧輝煌的鳥籠子,讓我做這世上所謂最幸福的囚徒,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哈、哈哈……”百花羞自嘲笑了笑,聲音卻像在喉間磨過,帶著隱隱刺痛的尖銳。“他總說我們是有前世鴛盟的,原是天上仙子配神君,兩情相悅定好下界來長相廝守??赡銈兦扑悄?,明明是個兇殘妖怪,哪會是什么不凡星君?我又怎么曾會喜歡上他?”朱悟能搖搖頭,“天界確是有個奎木狼的,我和他交情不深,倒是不知黃袍怪是不是就是那人??煽此麑δ阌们橹辽?,想來應該不會說謊。”百花羞盯著青蔥手指上那人相贈的血玉扳指,目光沒有溫度,冷笑了一聲,“這位法師,你還是歷得太少。往往是用情至深,才會執(zhí)念深重,用一個謊來圓另一個謊。最后破綻百出?!?/br>那人起初以夢中之人的面貌來騙她,而后以前世今生之說亂她心神,又以放她走的籌碼逼她生孩子,最后又用虛妄溫軟的幻夢來吊著她氣若游絲的一口氣。這小半輩子,他騙了她多少次?百花羞頓了頓,拂袖一振,眸中如落霜雪,風聲凜冽,“他說我們有鴛誓前盟,那怎么他記得清清楚楚,我卻一點記憶也全無?雖則常有素昧平生的郎君入我夢來,可那也是豐神俊朗氣宇不凡的神仙人物,怎會像他那般邋遢鄙俗丑惡寢陋?!”這話是她心間藏掖多年的所思所想,對著下人道不出口,對著同床共枕的黃袍怪更是道不出口,如今卸下膽戰(zhàn)驚心的包袱一吐為快,言辭鋒銳間如利刃剖開了偽裝所有。孫悟空聽著身形晃了一晃,不經(jīng)意地撇頭望了唐三藏一眼,卻見那人握著茶盞的手也是一頓,眸色飄遠。“如今法師們也知了,我根本不是心甘情愿與這妖怪做那什么夫妻,還望諸位援手相救,助我逃脫這妖魔洞窟,回寶象國去。”她頓了頓,眼中躍過一道光,“你們要官牒是不是?待我回去,我可以立馬叫我父王給你們,一路暢通無阻?!?/br>朱悟能和沙悟凈兩人面面相覷,他們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做得了主的從來只有大師兄和師父。眼下大師兄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師父倒是沉沉思索著,眼中浮沉不定。半晌后,唐三藏沉聲開口,“可貧僧記得你和黃袍怪還有兩個孩子,你若回去,那兩個孩子該怎么辦?”百花羞神色一滯,她咬著唇握著拳,胸膛起伏氣息微亂,眉間皺結遲遲未答。她是個女人,也是個母親。卻更是個被耽誤了大半生的女人,和一個從未合格的母親。被侵占、被強迫,眼睜睜看著原本該干凈美好的新生命以半人半妖的丑陋之姿出生,眼睜睜看著所謂的血脈變成了困縛住自己的鎖鏈囚籠。百花羞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睫翼撲動。她不可能帶這兩個小怪物回到全天下最講究顏面的地方,她也不愿再面對這兩個體內(nèi)流淌著那人血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受苦生涯的孩子。百花羞睜開眼來,眉目堅定,似是下定了心神,“就把他們留在這。”孫悟空一聽,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把手中茶盞往茶案上狠狠一放,翠葉浮香的茶水從里頭濺了出來。“喂,你不是開玩笑吧,他們可是你親生的孩子??!”他抱著雙臂鼓著兩腮,眉眼上揚雙目瞪大,神情似是微忿。石猴乃天地所生,無父無母。一直以來,他孤苦飄蕩,每每看見那些伴于父母身側嬉笑玩鬧的孩童,心底不知有多歆羨。可如今這個婦人,竟打算把骨rou至親拋卻身后不聞不問?!百花羞身形一顫,似是被他的話語刺激到。“是又如何,可我從來不想生下他們?!彼牬髢裳蹞u著頭,拳頭握得極緊支撐搖晃的身軀,聲音guntang似滴著血,“黃袍怪只是想用孩子捆住我,讓我一輩子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府邸。如果說我無權拋下他們,那當初我也該有權決定要不要生下他們。可我的選擇呢?我的選擇呢!”她極近壓抑地喊著,一字一句皆是半生難言的悲憤蒼涼。明明她才是這場婚姻中受傷最深的受害者??蓱{什么到頭來所有的罵名和痛苦,都要由她承擔?憑什么?唐三藏垂著眉眼,握著佛珠搖頭道了聲阿彌陀佛。“你求蒼天憐顧本無錯??慑e就錯在,上一輩的冤仇,本不該讓下一輩來承擔。他們生命幼小,何其無辜?”百花羞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