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這么激動？別想騙我。」盧佳翎瞇起眼：「那個人是誰？是這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嗎？她趁你睡覺時親了你？為什么她能有這個機會？你該不會也喜歡上她了吧？」

「不是啦……拜托你別再問了……」

女孩眼神一黯，盯著心上人紅白交錯到幾近狼狽的臉。她不知道原來他的臉也可以這么紅。那張略微蒼白的臉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至少對她是如此。

她也跟著站起，踮起腳尖，上身越過桌子傾向他。

「不公平。」

「什么？」

「你已經(jīng)完全被迷惑住了。你現(xiàn)在一定滿腦子都是那個吻、那個人，對不對？她太卑鄙了，她一定知道你醒著?！?/br>
「就跟你說沒有，沒有……」在女孩咄咄逼人下，梅惟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那，我也寧愿當個卑鄙小人?！?/br>
「？」

「我喜歡你，梅惟。絕對絕對，不會輸給那家伙?！拐Z落，她闔眼，貼上了自己的唇。

「盧……」梅惟整個人傻掉，過度的驚愕讓他一時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四肢凍結(jié)。

被……吻了……？

有股陌生的香氣。他心一顫，怔怔的思索起來。

感覺滑滑的……好像也比較軟、比較涼，不若——

「啊！」一聲短促驚叫，先被推開的反而是處于被動方的梅惟。

他茫然看著少女緋紅的臉，茫然隨著她驚嚇的視線望去。

「咚！」他聽見自己心臟重擊了下，然后，仿佛就這么停止跳動了。

門外走進了一個男人來。

「爸……」

「那是你爸？好年輕，而且好帥喔！」

女孩壓低聲音，湊在自己耳邊竊語。視線游移間不小心撞見的深沉眼神，令梅惟心臟又漏跳一拍，連忙將頭側(cè)開了些，避去過度貼近的溫香氣息。

心慌意亂。

究竟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

「盧同學(xué)……」

「叫我佳翎，不然不理你?！?/br>
「……好?！顾棠偷拈]了閉眼?！讣阳幔阆然厝?。」

「可是我還想……」

「快點?！?/br>
盧佳翎嚇一跳，想不到這溫吞男生也有不假辭色的時候，感覺到氣氛確有怪異，她嗔怪的瞪了梅惟一眼，說道：「好吧，那我們明天繼續(xù)喔！」乖乖收拾書包離去。

少女的馨香氣息走遠，但仍殘留了些在他唇上，如芒在背。梅惟忍住抬手擦嘴的欲望，更不敢用舌舔去。

空曠教室內(nèi)，只剩他們父子兩人。

「爸還在想，」梅宸罡輕輕打破一室寂然?！冈趺磿r間都超過半小時了，卻還不見你出來。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課后指導(dǎo)？」

「對不起……」

「爸記得你說過，你教的轉(zhuǎn)學(xué)生是個男的。為什么要說謊？」

為什么要說謊？梅惟認真思索著。盡管這問題他已自問過無數(shù)回。

「……不知道?！顾?xí)慣性的將深層的思緒鎖起，照實說道。但顯然，這答案并不能讓發(fā)問者滿意。

「好敷衍的回答。惟，你最近變得有些奇怪?！姑峰奉皋熥钥绯鼋淌?。走了幾步后，他回頭瞥眼仍呆站著的梅惟。

（以下由花園錄入組veiling錄入）

「過來啊。時問不早了，你不回家?」

「……喔，喔?！姑肺┻B忙回神，快步走出跟在父親后頭。

夕陽西沉，兩人工叫一后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放學(xué)后冷清的長廊上。

「明天開始，爸四點半就來接你下課，把你那個課后指導(dǎo)。停掉?！?/br>
「停掉?」梅惟驚訝?！高@……不行……」末老師根本不會答應(yīng)的。

「為什么不行?因為太可惜了?」

可惜?

「你足指導(dǎo)那女孩數(shù)學(xué)，還是指導(dǎo)別的?思?」

父親的聲音相較于平日的冷肅，顯得溫而輕淡，漫不經(jīng)心。梅惟一愕之后臉色微白，垂首瞪著地面不語。

「難怪你要隱瞞了。你那老師也很有趣，讓你們孤男寡女放學(xué)后留在沒人的教室里獨處，還安了個這么冠冕堂皇的名義。他是真相信你，還是在湊合自己的學(xué)生?」

「……只不過足接了吻而已?！?/br>
梅宸罡步伐戛然而止。

「只不過……什么?」

「現(xiàn)在連小學(xué)生都會談戀愛，我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交個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吧?況且，學(xué)校也沒禁止學(xué)生彼此交往?！?/br>
梅宸罡緩緩側(cè)過眸，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兒子垂落在眼睫上的發(fā)。

「剛才的話再說一次。聲音太小了，爸沒聽清楚?！?/br>
「我的聲量很正常?！?/br>
「我沒聽見。頭拾起來，再說一次。」

「好?！姑肺┥钗跉?，迎上父親視線?！肝艺f……」

「住口，惟?！姑峰奉负鋈坏艋匮郏贸鍪謾C按了數(shù)下。

「……喂?沈司機，是我。我臨時有事走不開，你馬上出門，去學(xué)校把老大接回家?！?/br>
什么?梅惟一陣錯愕，瞪著那輕握機體放在耳側(cè)的五只修長手指，覆著齊整墨黑短發(fā)的后腦勺，這世上最適合亞曼尼訂制西裝的寬闊挺直肩背……

爸在說什么?他明明在這啊!

「不要跟上來?！估涞荒蜔┑恼Z氣，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梅惟一僵，依言停步，愣看著那朝前疾行始終不曾回頭的男人，很快的拉開他們之間距離，很快的自他眼前消失。

十二月的臺北已是寒意濃重。他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直到沈司機驚訝的叫喊聲在他耳邊響起。

他看了看四周，嚇了一跳。大概是晝短夜長的關(guān)系吧?不知何時，天色早巳全黑，他竟然……都沒察覺。

其實，那些都是女孩的論調(diào)，并不是他的真心話。只是面對突然變得無理的父親，不知怎地，就這樣脫口而出……

「奇怪，爸去哪了?手機也打不通?！姑凡瘜幏畔码娫挘夭妥狼?。「……喂!爸接你回來時，有說他今晚不在家吃飯嗎?」

梅惟搖搖頭?！竸偛攀巧蛩緳C載我回來的。爸他好像……臨時有事?！?/br>
「臨時有事?爸早上還說今天楊婆會回來，要我早點結(jié)束社團返家的，怎么反倒是他不見人影?」難得孫媽和楊婆兩人各展廚藝，作出這么—大桌菜說。

「沒關(guān)系，先生大概有事在忙?！箺钇硼馄嘀碜勇哌^來，端上最后一道飯后甜點?！讣热贿@樣，少爺就先用吧，以免飯菜涼了?！?/br>
「好吧。那楊婆你也坐下來一道吃啊!今天你可是主角?！?/br>
「多謝少爺。只是我老人家心臟不好，醫(yī)生交代只能吃清淡的東西，等會兒我自己喝點粥就好。少爺，還需不需要再切點水果?」

「夠了夠了!快下去休息?！姑凡瘜帗]揮手?！改昙o大了身體要保重，別太勞累，還有，趕快再多請幾個人來幫忙吧!」

「少爺放心，這我會盡快安排。」楊婆點點頭，躬身退下。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朝梅惟那邊瞧去一眼，彷佛在那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