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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虞師爺沒有抬手,那也就算了。“我不知道。”他坦然的實話實說。虞師爺笑道:“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你年紀(jì)還輕。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不知道?!?/br>唐安琪歪著腦袋,認(rèn)真的又問:“師爺,那你活著,又是為了什么呢?”虞師爺想了想,然后答道:“為了看一看。”“看一看?”虞師爺一派安然的點了點頭:“是的,到處看一看。小時候我住在村子里,看慣了牛羊田野,偶爾來一次長安縣城,就感覺這里繁華至極。其實這里只是個縣城,當(dāng)然不會繁華至極,只是我沒有見識。”唐安琪笑了:“那我明天去買兩張火車票,我們?nèi)ヌ旖蚝美?!天津比這里繁華一萬倍。逛完天津,再去上海;只要有錢,出洋也不難呀。你隨便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br>虞師爺終于抬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傻小子,那樣的看法,看不透啊?!?/br>唐安琪抓下虞師爺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翻來覆去擺弄著看:“沒聽懂。不過隨你的便。反正我也沒有什么目標(biāo),你既然想去看一看,那我就跟著你一起看吧。”虞師爺把他攬到身邊,然后探頭過來。唐安琪暗暗顫抖了一下,以為虞師爺是要親吻自己;然而虞師爺只是嗅了嗅他的頭發(fā),然后說道:“乖孩子?!?/br>唐安琪忽然就無地自容了。他垂下腦袋,不知為何,覺得心里很苦,苦的好像再次死了爹娘。唐安琪決定為虞師爺做點事情。虞師爺想要去“看”,而且還得“看透”,小小的保安團(tuán)顯然是不能滿足他的愿望。唐安琪對于軍事毫無興趣,聽到槍響都嫌鬧心,不過為了弄錢招兵,他不等虞師爺吩咐,自己就去和陳蓋世做了商量,決定加稅。長安縣這樣一個四通八達(dá)的大縣,幾乎就是一處交通樞紐。保安團(tuán)把城外大小道路都封鎖了,虎視眈眈的索要買路錢,三天兩頭的發(fā)生糾紛戰(zhàn)斗。唐安琪一邊大榨油水,一邊常和吳耀祖攀談。吳耀祖說的話和別人不一樣,唐安琪每次和他交談完畢后,就會感慨良多;可是回家看到師爺,他又認(rèn)為自己并沒有虛度光陰。在這樣的矛盾中,他順順利利的生活下來,除了思想時?;靵y之外,倒也再無其它不適。直到這天下午,何復(fù)興旅長的汽車在長安縣外路過之時,被保安團(tuán)的士兵攔住掀翻了。當(dāng)時孫寶山是在營里,吳耀祖在家里,唐安琪和陳蓋世卻是乘坐了一輛大馬車,在馬弁們的保護(hù)下招搖出城,帶著兩個窯子姑娘欣賞自然風(fēng)光,順路去城外山上的廟里燒香拜佛。哪知馬車剛一出城,就聽前方響起零散槍聲。陳蓋世膽子小,立刻嚇的縮成一團(tuán);唐安琪倒是比他強(qiáng),跳下馬車四處吆喝詢問,末了得知是前面路上,團(tuán)丁和何旅的士兵打起來了。土匪出身的團(tuán)丁,全不是省油的燈。唐安琪一頭霧水的過去彈壓場面,心想鄰縣的旅長是不該為難的,犯不上在這種人身上揩油。然而快步走近之后,他忽然一眼瞧見了戴黎民!戴黎民穿著一身藏藍(lán)色筆挺軍裝,腰配手槍,足蹬馬靴,腰間扎了一根武裝帶,越發(fā)顯得身軀修長結(jié)實。唐安琪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唐安琪;雙方相視一瞬,戴黎民大踏步走上前來,揚(yáng)手就抽了他一記耳光:“他媽的老子倒霉,便宜了你這個兔崽子!”唐安琪下意識的還了手,“唰”的一聲也甩了他一個嘴巴:“放你娘的屁!你倒你的霉,和老子有屁相干?”戴黎民換了手,向?qū)Ψ搅硪贿吤骖a下了巴掌,壓著力氣,怕把人打壞了:“團(tuán)長!他媽的我還以為你是讓人綁了去,結(jié)果你可好,一步登天當(dāng)上團(tuán)長了!我一眼沒看住,你竟然勾搭上了虞清桑!”唐安琪運(yùn)足力氣,非常響亮的回了一記耳光:“我去你娘的!你當(dāng)師爺像你一樣就知道sao?團(tuán)長我是當(dāng)上了,有本事你沖我來,別罵師爺!”此言一出,戴黎民一腳就把唐安琪踹趴下了。唐安琪看著細(xì)皮嫩rou,然而很皮實,一翻身爬起來,赤手空拳的就要往戴黎民身上撲:“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反咬我一口——你炸沒了我一家,我今天就要宰了你給我父母報仇!”戴黎民一聽這話,立刻把他搡出老遠(yuǎn),然后反駁:“你發(fā)什么瘋?明明是吳耀祖埋的地雷!”唐安琪氣喘吁吁的站穩(wěn)了,回手遙遙一指城門:“吳耀祖就在城里,你敢不敢當(dāng)面和他對質(zhì)?”戴黎民做賊心虛,氣焰立刻下降許多,然而雙眼放光,聲音宏亮:“敢!對質(zhì)就對質(zhì)!老子不怕!”這時,一名何旅衛(wèi)士跑了過來,急急說道:“隊長,您先去看看旅座吧,旅座還在車?yán)锬?,都沒聲了。”戴黎民一拍腦袋,這才想起汽車翻了,可是何復(fù)興還沒出來。抬手恨恨的指了指唐安琪,他且不說話,轉(zhuǎn)身跑向汽車。2121、忽然來忽然去...汽車四輪朝天的仰在地上,駕駛座一邊的車門開了,汽車夫已經(jīng)慌里慌張的爬了出來。戴黎民趕過去蹲下了,歪著腦袋往后排看:“旅座,旅座?”旅座本是坐著的,現(xiàn)在大頭朝下,兩條腿就不由自主的蜷在了身前。戴黎民一把拉開車門,伸手先去試探了對方的鼻息,感覺微微的還有出氣,便跪在地上伸出雙手抓住何復(fù)興,把人一點一點的拖了出來。何復(fù)興是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看不出歲數(shù),面色青灰,這么熱的天了,還穿細(xì)呢軍裝。旁人撿起軍帽為他扣到頭上,戴黎民扶著他又拍臉蛋又摁人中,其余衛(wèi)士圍成一圈,招魂似的齊聲呼喚旅座。如此忙碌片刻,戴黎民把何復(fù)興拉扯著背了起來,然后對唐安琪大聲說道:“我們旅座情況不好,讓我們到縣里醫(yī)院瞧瞧,行不行?”唐安琪不能因為個人恩怨鬧出人命,這時便是一揮手:“去吧!”戴黎民撒腿就跑,后邊幾名衛(wèi)士立刻跟上。唐安琪回頭看著這么一小幫人越跑越遠(yuǎn),先還有些懵懂,忽然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他拔腿也攆上去了。氣喘吁吁的跑到大馬車前,他掀開簾子匆匆說道:“老陳,我有急事,不出城了,車上這倆都?xì)w你,你自己去吧!”然后不等陳蓋世回答,他轉(zhuǎn)到馬車后方,搶了馬弁的駿馬。上馬之后他快馬加鞭,流星趕月似的一路超過戴黎民,頭也不回的進(jìn)城去了。唐安琪在經(jīng)過保安團(tuán)時下了馬,滿世界的尋找孫寶山,沒找到,只得叫了十名全副武裝的團(tuán)丁,飛快沖向虞宅。在家門口連滾帶爬的下了馬,他把團(tuán)丁分布在門前站崗,然后拖著兩條發(fā)軟的腿沖入院內(nèi),開炮似的高聲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