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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臉上依然只是淡淡的,“我在猜,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殺我?!?/br>第75章仝則不傻,一向也缺乏多余的天真,他是誠心實意覺得,自己今日會殞命于此。未必有多轟轟烈烈,多半只是無聲無息,就這樣,死在這方潮濕幽暗的山洞里。飲飽水,腦子自然而然地開轉(zhuǎn)。他記起了面前貌不驚人的武士,那張臉,他曾經(jīng)在金悅身邊匆匆瞥見過。金悅必定不會活著,那么冤有頭債有主,這伙人找上他也算無可厚非。不過說到用他來要挾裴謹,依舊讓人難以置信,做大事的人,哪個會在乎手底下細作的死活。然后順著這個思路理下去,他不禁疑心東瀛人是要把他送到洋人跟前去,好好審上一審,交代清楚他所有的“特務(wù)”行徑。那便相當于給洋人提供了反對大燕,支持幕府的確鑿口實。——當初希特勒找的什么由頭轟炸波蘭,小日本又是如何制造盧溝橋事變,舉凡戰(zhàn)爭必要師出有名,但名目嘛,當然還得靠人來編纂。古今中外,蓋莫如是。這么想著,渾身肌膚一寸寸涼了下去,眼看大戰(zhàn)在即,他不能讓自己成為西洋聯(lián)合軍出兵東海,討伐大燕軍的借口。不然他就成了千古罪人,更何況這里頭,還牽扯著裴謹與萬千將士在前線的存亡……無論如何他都當不起,盡管……他對活下去確實還存有眷戀。那武士等了老半天,見他只賣個關(guān)子就不再言語,表情卻是越來越沉靜,不覺冷哼道,“你的命,留著可還有用。”“不必和他廢話?!辈贿h處擦刀的武士開口,旋即長刀已入鞘,“去前頭看看,裴謹有沒有動靜。”他是用日語吩咐的,仝則無謂再裝聽不懂,立刻語出嘲諷,“你們該不會還在做夢,想著他能親自來救我出去吧?”那人背靠著山墻,睥睨的看著他道,“來或不來,等下不就知道了,你心里難道沒有在祈盼他來救命?所以才有恃無恐,沒有半點畏懼。”仝則嗤笑了一聲,“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想不到練武可以把人練得這么天真,我不過一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根本就威脅不到裴謹?!?/br>那武士不理會他,隔了片刻,忽露陰鷙一笑,“我跟了你一個月,親眼看見裴謹是怎樣對你的。連夜半爬窗都干過,和你幾次爭吵,他就算自己傷情也沒有遷怒于你,你在他心里……”“我在他心里……”仝則咧了咧嘴,一臉沒正形的散德行道,“就是一個姘頭。說新歡不假,可他要什么樣的人沒有,為我冒險,值當么?要不咱們賭一把,我猜他會派兵前來,徹底蕩平這破山頭?!?/br>到了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會隨著這破山頭一道灰飛煙滅。誰知他一句話剛落地,只聽轟然一響,巨大的爆炸聲堪稱驚天動地,所有人的耳朵在一瞬間幾近失聰,腳下的地面也劇烈的晃了幾晃。“成了?”有人登時目露驚喜,可迅即便被一隊飛奔而來,滿身血跡塵土的武士給掃了興。“炸……前山炸開了,裴謹?shù)娜藳]中計,直接用了炮擊,把山前徹底炸開了。”這幫光有武力腦筋欠奉的家伙,恐怕到了這會兒也沒想明白,裴謹怎么會算得這么清楚,好像一早就知道他們在山前埋設(shè)好了層層地雷。面面相覷的當口,那手持長刀的武士沉聲道,“帶上人,馬上從密道撤?!?/br>仝則身上的繩索被迅速解開,當然,不過是把他從椅子上解下來,雙臂依然緊緊被縛在身后。他被人拖拽著往前走,心中仍在思忖,這山洞里竟然還藏有密道,而裴謹果然一上來,就擺出要把人全轟干凈的架勢。似乎還來不及覺得心酸,他率先想到的,卻是如何拖延時間。于是擺出各種抗拒不配合,手不能用便上腿,到了這會兒,腦子里只存一個念頭,堅決不能讓這伙人逃出生天。武士們俱是練家子,在他死命掙扎時,下手亦毫不容情。很快,仝則臉上就挨了四五掌,鼻子嘴里溢出血,肚子上被狠狠揍了一拳,又被膝蓋用力頂了下胃,疼得他險些把才喝下去的水一股腦再吐出來。饒是皮rou受些苦,到底也耽擱了一小會兒,之后才被人前后夾擊,生拉硬拽著往所謂密道行去。狹窄羊腸小道只能容得下一人身位,看泥土的新鮮程度,像是不久前才挖掘的。有人在前頭點著火把引路,除去那一點火光,四下里黑漆抹乎。仝則口鼻間溢出的鮮血味道,似乎比剛才更濃了一些。雙手被捆得極結(jié)實,他委實走不快,心里又惦記著要多磨蹭一會兒,干脆停住步子,不失時機地做出欲轉(zhuǎn)身奔逃的愚蠢舉動。就在這樣一次次的試探下,仝則發(fā)覺,東瀛人的確沒打算殺他,不然與其帶著拖累,倒不如一刀斃了來得輕松省力。然而也就在一次次的試探下,東瀛人見他不肯配合,當然也就干脆利落的施以重手。不多時,仝則腹部、胸口、背部、甚至兩條腿之上,都挨了無數(shù)記肘擊狠踢,口鼻中的血腥氣越來越重,直到他一口咬住身后人的手臂,那人吃痛,大怒之下,按住他的頭狠命地摜在了一旁的石壁上。伴隨唔地一聲痛楚呻吟,他身子一矮,終是昏了過去。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人扛在肩上,腦袋里不斷有嗡嗡聲回響,右額角被撞破,鮮血淌下來,他隨手抹一把,不禁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前方的火把熄滅了,有風灌入衣袖,一行人已然穿越出密道,來到了山洞外。仝則頭疼得厲害,如此姿勢壓迫著胸腹傷處,弄得他直想吐,兀自咬牙忍耐的時候,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輕響,其后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在說,“你們還算守約,我要的人帶來了么?”聲音的主人是英吉利公使館參贊,其人曾到過他店里,是以他清楚的記得,那人傲慢而略顯自大的說話語氣。“你可以把這個jian細帶走,條件是,貴國要即刻發(fā)兵增援東海?!蔽涫恐械念^目森然道。“這個嘛,人我還要仔細審,如果一切屬實,就是大燕朝廷不講信義,”那參贊依然拿腔拿調(diào)的端著道,“我們當然會對貴國施以援手?!?/br>武士頭目冷笑,“我怎知你們一定講信義?大家一起走,你護送我們出去,不然的話,這個人你也一樣得不到?!?/br>兩下里誰都不相信對方,各懷鬼胎間,局面一時僵持不下。半晌有人出聲提醒,“沒時間了,再不走,他們說不定就會找到這里。”英國佬也精乖似鬼,用母語建言上司道,“先生……裴的人或許很快會追到,還是盡快撤離這里為好?!?/br>臨時結(jié)盟的兩隊人馬只能暫時放下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