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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出麻煩,只怕要把侯爺扯進(jìn)來,以他治軍不嚴(yán)、軍中貪腐為由來做筏子。”既然如此,仝則就更義不容辭,“有沒有辦法,能幫我盡快接洽上這個人?”宇田深深看他,很快明白他并非說著玩,斟酌良久,才點頭道,“他很少和日本人來往,不過李洪那里,他時常會拜訪。要不是他對李洪恭敬有加,我還不會注意到他。既然你決定了,我會盡快安排。侯爺那里不必說,我自然也會叫李洪務(wù)必保證你的安全?!?/br>宇田答應(yīng)出馬,李洪一則看中他的面子,二則也是記下了仝則提供場地的情分,于是很快便湊了個酒局。席間仝則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和他有著一樣隱秘“間諜”身份的商人金悅。此人和畫像中一樣精神,衣著發(fā)飾一絲不茍,待人接物謙和儒雅。聽聞仝則想要進(jìn)一批貨,當(dāng)即和氣地套近乎,“早就聽聞佟爺生意做得大,鄙人一直很想拜會,今日有幸得見,實乃鄙人之福。應(yīng)當(dāng)要設(shè)宴邀請佟爺?shù)?,不如改日,先請您去綢緞行看看,鄙人親自作陪,希望能令佟爺滿意。”“金先生太客氣了?!辟趧t含笑應(yīng)道,一面留心觀察。金悅看他的眼神里,的確會透出一種,只有同類方能敏銳覺察出的興味。在今日赴宴前,仝則的確悉心裝扮過一番。他穿茶綠色織金羅曳撒,好在民間藏富已久,朝廷管得稀松,做如斯打扮亦不算逾矩。只那樣含蓄的顏色,配上他明朗的眉目,一眼望去格外清爽,純銀色的腰帶勾勒出挺秀的身材,說一句玉樹臨風(fēng),自是一點不為過。而他說話時,一直微微側(cè)頭,微微上揚著唇角,眼神專注,只在極偶爾的時候,會流轉(zhuǎn)出半輕佻半含笑的一抹風(fēng)情。仝則很清楚,自己做這種表情時最為招人,只是一邊做著,一邊有些惋惜地在想,于裴謹(jǐn)面前,他都還沒怎么用過這類引誘人的手段。金悅是個中老手,面對仝則時,對方散發(fā)的魅力即刻讓他變得敏感,眼神愈發(fā)銳利起來。他看著面前含著淺笑的年輕人,那通身的氣度仿佛充滿矛盾,是介乎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漂亮、爽朗、精明,卻又讓人覺得沉穩(wěn),如同靜水深流。那對雙眸中時常有光華肆虐,既溫柔旖旎,又俏皮鋒利。年紀(jì)輕輕能有這番成就,當(dāng)然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不過他金悅歷來喜歡的,偏巧就是這種復(fù)雜難測和不可捉摸感。一場相逢,兩個人便即約定,三日后由金悅親自接仝則去他店里挑選貨色,跟著又愉快交談許久,方才結(jié)束了這一晚的酒局。仝則酒量不差,只是廝混了好幾個時辰,身上難免沾染不少酒色之氣,一路之上,自己聞著都覺得不大舒服。回到家,正準(zhǔn)備先洗個澡,不想才一推門就看見裴謹(jǐn)站在他面前。一對劍眉上,氤氳著兩抹郁色,眼底還涌動有一股子攝人的煞氣。“從哪兒回來?”裴謹(jǐn)一步步走近,聲音低沉,隱隱含著慍怒,“方才見過些什么人?”第51章這架勢,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眼瞅著人已經(jīng)站在跟前,仝則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和幾個生意人應(yīng)酬了一晚上,并不知道三爺駕臨,有失遠(yuǎn)迎……”“什么時候迎過,更別提遠(yuǎn)迎?!迸嶂?jǐn)在短時間內(nèi)就收斂了慍色,似笑非笑地嘲諷道,“說說吧,都見了什么人?”仝則清清嗓子道,“成安君攢了個局,不過是幾個朝鮮商人,我原打算和他們進(jìn)點布料,周家縱好,也不能總在一家進(jìn)貨不是。”裴謹(jǐn)長長地哦了一聲,“酒色財氣啊,仝老板日子過得挺滋潤?!闭{(diào)侃完,話鋒一轉(zhuǎn),“上青樓了吧?”仝則臉色變了,方才那酒席上的確有姑娘和小倌,不過是場面上常有的擺設(shè),叫過來唱曲兒說笑話罷了。這跟后世其實沒什么兩樣,論起體面倒還好上許多,至少因為有李洪在,沒人敢當(dāng)面輕薄狎弄。裴謹(jǐn)透過衣衫,似乎都瞧見了他背上的冷汗,也就笑了出來,“緊張什么?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也沒說過要限制你自由,逢場作戲可以理解?!?/br>“那倒是,三爺一向大方?!辟趧t被問到這會兒,已有幾分不自在,干笑兩聲,沒再說話。“朝鮮商人,”裴謹(jǐn)把玩著他手上的一枚翠玉手串,“宇田惠仁那個小白臉給牽的線?”這話是說他的朋友,仝則心里更不痛快,哼笑著回道,“三爺,我這臉生得也不大黑,您那面皮兒瞧著也挺白凈?!?/br>裴謹(jǐn)抬了抬眉毛,“翅膀硬了?!闭f完繞著他,將將走了一圈,才又慢悠悠道,“知道金悅的斤兩么?知道自己的斤兩么?打算靠李洪身邊幾個歪瓜裂棗搭救你,真要是給人擱在床榻上了,可還來得及么?”合著他什么都明白,還在這里借機諷刺!然而要是換個角度再想,裴謹(jǐn)莫非是在關(guān)心自己?仝則知道好歹,也就沒那么多氣性,“買賣而已,講究個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誰還能拿刀逼著。再說別的不成,自保總可以吧,我不是還有那把槍么。”“槍,是誰給你的?”裴謹(jǐn)說著欺近他,低聲問,“你不找送槍的人,專和外人勾搭什么?”仝則無奈地笑了笑,“不是外人……當(dāng)然,是我這么覺得,宇田殿下還是拿我當(dāng)朋友的?!?/br>“朋友?”裴謹(jǐn)轉(zhuǎn)身,往床邊一坐,笑盈盈地看著他,“朋友會故意借你的地方偷情;會故意掉出一張畫像;故意和你說些不相干的時局;再故意告訴你金悅做的什么買賣,又喜歡些什么人?”瞇著眼,裴謹(jǐn)愈發(fā)嘲弄道,“你真覺得自己魅力無邊,道行高深,一出馬就能把人迷得七暈八素?”“我沒那么托大?!辟趧t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跟著不由負(fù)氣,涌上一股好心沒好報的憋屈。為了這點子憋屈,他連裴謹(jǐn)將他行蹤查個底兒掉的事都拋到腦后,或許也是早就習(xí)慣了,反正抗辯無用,索性便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只是平心而論,仝則能感覺得出,裴謹(jǐn)?shù)牟粷M多數(shù)來自于擔(dān)心他的安全,還有節(jié)cao。可這人就是不好好說話,陰陽怪氣先擠兌你兩句,非弄得人心里不舒服了才算完。“你不能這么說他,他人都要走了,查到一半,事兒進(jìn)行不下去,當(dāng)然會覺得不甘?!辟趧t急躁地說,“有心也好,故意也罷,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借機告訴我,自然是為引我注意。歸根到底也是不想讓幕府得逞,他自己也好立足。作為日本人,想著本國利益,我倒覺得是天經(jīng)地義?!?/br>裴謹(jǐn)歪頭打量他,“果然是朋友了,還真沒見你替誰說過話。”語氣控制到位,居然聽不出什么醋意,半晌他又一笑,“過來?!?/br>仝則遲疑一瞬,便即爽快地走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