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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有馬車停在前頭,下人進來稟道,“玉華姑娘到了。”周嫵娘眸光驀地一顫,像是心神也跟著被抽走了似的,半晌低聲道,“先請她去我屋里稍坐,我隨后就過去?!毖燮ち闷?,又恢復了冷色,她看著仝則說,“真不好意思,我前頭有事,咱們今日先說到這里,改天我再登門拜訪佟爺?!?/br>什么人讓她這么緊張?那玉華姑娘是她仇人么,看這失魂落魄勁兒好似不大像,又或者是姐妹,那周嫵娘神情恍惚的又有幾分微妙。仝則步出胭脂店,直覺隔壁這位美人鄰居大約是個有故事的人。傍晚用過飯,他在柜上看賬本,明晰所有支出,忽然見游恒肅著臉進來,“少保來了,現(xiàn)在你房里等著你?!?/br>第22章天色剛暗下來,黃昏時分,街面上的人行色匆匆,大多趕著回家吃晚飯。裴謹挑這個時候過來,應(yīng)該也有避人耳目的意思。仝則推門進去,看裴謹背手站在窗邊,聽見聲音回頭一笑,正是一副滿懷閑情逸致,等待會友的架勢。見主人來了,裴謹才徐徐坐下道,“生意還不錯?我進來時看見有人在挑緞面。”不問裝潢漂不漂亮,不問錢是否夠用,也不問安置仝敏的宅子大小如何,碰巧趕上店里有小貓兩三只,便就勢說出隱含鼓勵的話——這是裴謹,不是一般懷揣大把金銀,派頭高高在上卻斤斤計較的權(quán)貴大亨。是男人,就該這么大氣。仝則聽得面露微笑,既然他不是來興師問罪,質(zhì)疑自己為何效率這么低,那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仝則心里一松,落座在裴謹對面。然后他回答,“并不好,有點辜負三爺?shù)钠谕?,迄今為止沒有一個正經(jīng)客人上門。”“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裴謹一笑,“我也沒有特別期待,今天來,是為給你送單生意。仝則精神一振,便聽裴謹笑道,“我要做件箭袖曳撒,過些日子去北海檢閱水師用,夾層添些里子能御風就好?!?/br>“三爺要出門?”仝則率先接收到的,明顯是這一句。裴謹嗯了一聲,“只是暫定,還要看皇上身體如何。原本是說御駕要親臨,可前些日子皇上又咳嗽不斷,倘若不好,我也打算留在京里過年了。”大冷天的去北海,這公差出的委實也夠辛苦。裴謹不以為意,端起茶盞,低頭聞聞,抬眼笑問,“你就沒備點好酒招待客人?酒這種東西,古今中外,鮮少有人不愛?!?/br>他語氣輕松,邊說邊把兩條長腿疊在一起,姿勢松弛而略帶慵懶。仝則看了一會兒,察覺出他眉宇間似乎隱隱帶著幾分倦怠,或許他來這里是為找放松自在?仝則知道自己有令人放下戒備的能力,但如果對方是裴謹,他可就沒那么自信了。而眼見著裴謹確實流露出少有的懶散,更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當然,承恩侯也并不是任何時候都緊繃,相反的,他在仝則面前既寬容又低調(diào),從不拿架子,態(tài)度堪稱平易近人。但光憑禮賢下士,如玉風雅不足以管理三軍、指揮戰(zhàn)事,仝則其實很想看看裴謹?shù)牧硗庖幻?,即便是儒將,他也一定會有旁人難企及的殺伐之氣。裴謹像是洞穿了他的心思,很配合的問,“你剛才去了隔壁胭脂鋪子,談得如何?”于是一種被窺視,甚至被監(jiān)視的感覺轟然而至,仝則就算早猜到也難免不爽,卻又不能發(fā)脾氣,那種被人控制的感覺壓在心上,片刻之后便開始越來越積郁。“沒什么,掌柜的脾氣有些怪,我才說了一句話,就被她搪塞了回來?!辟趧t按下不豫,淡淡道,“也不知守著這么貴地段的店面,不賺錢是什么感覺,反正不見她著急,估計是不差錢。”裴謹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分析得挺對,那是個有背景的人,不過也有難言之隱。你既這么能打聽,相信不日就能尋出端倪?!?/br>仝則本來松垮垮地看著他,聞言登時眉峰一緊,半晌故作淡定的戲謔道,“放眼京都,還有三爺您不知道底細的人么?”“應(yīng)該沒有?!迸嶂斠稽c不謙虛,但笑容很平和,“京衛(wèi)指揮使曾是我的下屬,他如今駐防京畿,很多事情會和我通氣。倒也不為別的,現(xiàn)如今世道,漢jian有之,外頭想渾水摸魚的人也不少,我總要做到有備無患?!?/br>“不過你不必介懷,什么人可信,什么人該信,我心里有數(shù)?!?/br>他說著起身,自然而然脫下外衣,“可以為我量身了?!?/br>仝則沉默看著,眼皮微微抬起,“不是前些日子才量過,尺寸我還記得?!?/br>裴謹笑了,居然很不矜持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近來貼秋膘,我覺得好像又長了二兩rou似的,正好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真的?!?/br>仝則,“……”裴謹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已然張開雙臂,神情十分愜意。上司發(fā)話,那就按他吩咐去做好了。仝則靠近裴謹,隨即能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蘅蕪香,清冷悠遠,明目提神。能讓人即使面對裴謹?shù)纳眢w,也能保持頭腦清醒。三下五除二便即完工,仝則一面收尺,一面暗笑裴謹說的不實,他不光一兩rou都沒長,腰身反倒是比之前瘦了兩指。不過眼瞅著要入冬,按理說不該變消瘦,那是有什么事,需要裴謹殫精竭慮?裴謹見他沉默,神情像在思忖什么,雙臂一收,閑閑道,“過些日子,太子千秋要擺宴,帖子上說了可以不必按品著裝,我穿什么出席,你有沒有好建議?”他的公服是朱紅色,仝則私心覺得這人穿湖藍或石青最好看,還有月白,里頭配上漿得挺闊的銀條紗中衣,熨燙出筆直鋒銳的棱角,仿佛能和他眉宇間的英氣呼應(yīng),是最顯英姿颯爽的裝扮。仝則實話實說,不想裴謹真的點頭,從善如流,“我信你的眼光,就按你說的吧。”上司如此給面子,仝則決定投桃報李,“三爺要的曳撒我會好好做,等下次來的時候,我也會爭取找到客源,盤活局面。”裴謹聽得直笑,“沒那么嚴重,你年紀不大,心思也不必那么重。飯要一口一口吃?!彼粗趧t,分明是一字一句說給他聽,“我今天來,不是為給你壓力的。”那語調(diào)忽然低下去,有別于平時的清越,深沉柔緩,偏那話說的,也是格外熨貼人心。仝則敏感地覺出一線關(guān)懷,絕非矯飾,驀地里,心口就十分有來由地動了一下。一下之后,裴謹卻看向他的手腕,目光停在上頭,“這琥珀手串,從前沒見你帶過?”說得好像他特別留心自己似的,仝則才思量完,頓時想起第一次見面,裴謹?shù)拇_一眼就看出他改動過裴府標準下人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