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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袖子里可還揣著一根老蔥呢,等會兒借著解手的功夫再嚼上兩口,不信留不下味道。他都這么腌臜了,裴詮對著他要是還能有興致,那這人得多不挑啊。然而心里雖有底,架不住嘴上是真難捱。剛刷到第三遍,整個牙齦已隱隱作痛,這么下去一會兒非得刷出滿嘴血不可。這年頭下人不好當,即便這個世界主奴界限已沒那么森嚴,卻也還是受制于人,他一邊刷牙,一邊暗罵,猶是更加堅定了要遠離深宅大院,替仝敏贖身的同時,也要替自己贖身才行。正想著,只見月洞門上走進來一個人,身量不高,伏天里還披著斗篷,風帽遮住臉,一時瞧不清模樣。來人也不理會一院的人,徑自進了裴詮的屋子。不多時,里頭就傳出低聲喝問,“你來干什么?有沒有人看見你過來?”聽不見回答,半晌卻見裴詮?fù)崎_門,滿臉不耐煩道,“都散了吧,沒我吩咐不許進來打擾。”忽然間就被特赦了,仝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逃出生天之后還在琢磨,那神神秘秘來訪的人究竟是誰。他沒機會弄清答案就被人推出了小院,更不會知道在他離開之后,裴詮房里上演著怎樣香艷又火爆的一幕。來人脫去風帽,露出一張標準瓜子臉,細彎彎兩道柳葉眉下頭,是因發(fā)髻梳得過緊,被繃得微微上挑的兩只丹鳳眼,妖冶的風流之下,透出一抹凌厲的媚態(tài)。她輕啟涂了朱紅胭脂的薄唇,冷笑著問,“怎么著,這里我來不得?看來大伯是膩了,寧愿對著我二房的下人,卻不愿意看見我?”“什么話,我哪里會膩歪你,這不是前些日子,不大方便嘛?!?/br>裴詮搓著手,看著許氏年輕張揚的眉眼,想起這潑婦不好惹,真吵嚷起來多半還是自己沒臉,干脆露出笑模樣答對。“少哄我,你這張嘴是脂粉堆里滾將出來的,騙女人最是得心應(yīng)手。”許氏搖頭,純金百蝶傳花的耳墜子晃得人眼花繚亂,“不過你想要孝哥兒身邊的人,就是不行!”見婦人作色,裴詮也面露不悅,“憑什么?說好了我?guī)投宽斚逻@回的事,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就當做人情還我,把那小子抵了讓我嘗鮮兒,怎么說話又不算話了!”“不行就是不行!”許氏臉上變了顏色,尖著嗓子道,“打量別人不知道你那些手段,回頭折騰的人下不來床,讓我怎么跟孝哥兒交代,你這個做大伯的還要臉不要!”“得得,我不要臉,這話說得,好像你多有體面似的?!迸嵩彎M臉譏誚,“兒子身邊統(tǒng)共兩個拿得出手的,還沒怎么著呢,自己就先占了一個,說什么也不讓我動那姓謝的。這下好了,打算連這個也一并預(yù)備納入囊中?我勸你做人別太貪心,上頭有太太,下頭這么多奴才,還別提老三,精乖似鬼的一個主兒,叫他瞧出來,可有你好看的。為了個小白臉毀了前程,不值當!”許氏瞪著眼,狠狠啐了一口,“少胡說,你當誰都和你似的,專挑揀窩邊草吃!”裴詮愣了下,忽然撲哧一聲,輕佻地笑出來,“我要不吃窩邊草,可該叫誰來成全你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聽話音兒有了幾分情意綿綿,許氏又呸了一聲,只不過這回眼里含了三分笑,見裴詮蹭上來,一把先打掉他不規(guī)矩的手,“怎么這會兒又不怕了?你這些日子總不找我,不是忌憚裴謹在家,怕他瞧出來?”裴詮被他說中心事,訕訕的有點著惱,“我怕他?我好歹是他兄長,他敢把我怎么著。連他娘尚且顧及三分,我倒要看看,他一個侯爺,好意思和我一個閑散人較勁?”說著自己也覺得沒勁,許氏見他眉眼彎彎,盛著滿滿地懊喪不甘,心一軟,纖手抿上他的鬢角,“你瞧你,兩句話就急了??捎惺裁春脨赖模瑢硖粵],這家是必定要分的。到時候他哪兒還管得著你的事。反正錢少不了你的,咱們將來要怎么快活,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快活?”裴詮吊著一邊嘴角,斜斜笑著,“那可要看我那好二弟,多早晚才肯去見閻羅。”“耗了這些年,也差不離了。”說到丈夫,許氏臉色沉下來,“他那個身子,原說熬不過二十,硬生生吊命似的熬到二十五。這些年是越發(fā)不行了,你不知道,如今那四肢萎縮得厲害,胳膊腿挨上去,rou全是死的,冰涼涼,軟踏踏,活像挨著一條死蛇……”一句話沒說完,她先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抿住唇不愿再說下去。這些話裴詮早聽厭煩了,何況他從不去挨近那活死人,覺得晦氣,也覺得惡心,天底下本沒有感同身受這檔子事兒,他猜度不出許氏的心理,也根本沒興趣猜度。“提他做什么,怪煞風景的。他不中用,自有我好好疼你,橫豎都是我們裴家欠你的,做哥哥的,替弟弟還就是了?!?/br>許氏乜著他,像是在忖度這話的真假,半晌冷哼一聲,“信你才有鬼!你們姓裴的沒一個好東西。哥哥是混賬行子,弟弟一肚子壞水,我算看清楚了,回頭等分了家,關(guān)起門過我自過我的日子,但凡有姓裴的敢來,只叫人拿棒子打出去才算完?!?/br>那柳眉倒豎發(fā)狠的勁頭,落在美人唇齒之間,更添風韻。讓壓抑了老半天的色鬼瞧得眼紅心熱,裴詮一把拽過她人,揉捏著綿軟腰肢下,隆起的兩坨豐腴,含混不清的說著,“何必這么絕情呢,這會兒鐵齒鋼牙的,我怕你到時候就舍不得了……”良宵到底苦短,偷來的光陰哪里容得浪費在嘴仗上,裴詮將人一把打橫抱起,一路浪笑著往床榻上滾去了。外頭月明星燦,仝則出了小院,心情卻沒好多少,裴詮一回不成難保還有二回,他該找誰做靠山才能躲過一劫?莫非去找許氏,依靠婦人吃醋,才能讓自己不被裴詮染指?想想都覺得荒謬可笑,要說裴家,可真是金玉其外,大房二房糟亂成一團,只不知那位裴三爺,是不是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惡趣味。就這么想著,他腳下不停,然而再抬頭,驀地里驚覺出,自己好像是迷路了!裴府東南角他并不常來,方才一路上又有人帶著,那會兒心里琢磨著事兒也沒仔細看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迷失在偌大的裴府內(nèi)院里。正打算看星星辨認東南西北,忽然間聽見有劍身劃破空氣的聲響。這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在練劍。他轉(zhuǎn)過一個回廊,就看見花園的梧桐樹下,確鑿站著個舞劍的男人。那人穿箭袖曳撒,算是方便運動的衣裳,一招一式在他這個外行人看來,也明白并非花拳繡腿,而是真有一種劍氣縱橫之感,身子靈活矯健,動作中融合了一點西洋劍術(shù),論姿態(tài)是相當漂亮。一轉(zhuǎn)身,那人正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