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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眼睛一亮,“哎,你不是正湊錢么,倒是把這個拿出去賣了,比擱在手里白放著強?!?/br>主家剛賞下的,好歹也得捂熱乎些,等著薛氏把這茬兒忘了再賣不遲。這就好比老板前腳當(dāng)著全體員工獎勵了東西,后腳就被你掛在淘寶上出售,還讓別人都看在眼里。事過之后老板不問還好,問起來難免尷尬,實在太不把人當(dāng)回事了。這主意有點餿,仝則含混笑說再想想,把話題岔了過去。安平又拽著他繼續(xù)絮叨,拉拉雜雜間,似不經(jīng)意地,透露出謝彥文早對他有不滿,私底下沒少抱怨,說他慣會在三爺面前掐尖露臉,一心只想往上爬,是個心浮氣躁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家伙。見仝則露出訝然,安平更來勁兒了,趁著裴熠不察,壓低聲道,“要說裝樣,誰有他會裝,晚上捧著哥兒的作業(yè)改個沒完,慣會顯擺自己學(xué)問好。好像雇了他來不是為照顧小爺,敢情是請了位先生!你這么一露臉,我看他是渾身泛酸。瞧著吧,這會兒定是往二奶奶那邊點眼去了,他是找準(zhǔn)了機會要出頭,你可仔細點,別讓他算計了去?!?/br>好一番推心置腹,臉上的表情誠懇不做作,仝則不動聲色頷首說好,順帶感謝了他如此關(guān)懷。猶是閑話了兩句,二人服侍裴熠上床睡下才各自回屋。仝則回味起剛才的一幕,直覺好笑,要不是自己活了二十七歲,聽見那些話的第一反應(yīng),沒準(zhǔn)還真就當(dāng)了真。要說勾心斗角,他前世沒少經(jīng)歷,時裝圈子說大不大,站在風(fēng)口浪尖的就那么幾位,可傾軋手段卻層出不窮,不提別的,光是名模生死斗,就能拍個百十來集的連續(xù)劇。誣陷、中傷、挑撥、嫁禍都是司空見慣,前腳還說是好姐妹,后腳就使絆子,變臉之快防不勝防,為的無非名利二字。轉(zhuǎn)頭思量下他們?nèi)齻€人的處境,自打謝彥文和自己來了裴熠身邊,安平頭牌的位置就沒了,雖然此人對誰都是笑臉相迎,熱情周到,可表面文章做得好,未必沒有包藏禍心。反觀謝彥文這個人倒是值得推敲。一身傲骨,誰的賬都不買,大家都覺得他不好相處,貼標(biāo)簽似的把他歸為性情桀驁孤芳自賞。實際上呢,謝彥文非但不和人交際,連多說別人一句壞話也不屑,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讓人看著一目了然,這樣的人其實并沒什么城府。而且說到嫉妒自己,這話仝則是不信的,謝彥文不過吃了語言上的虧,論正統(tǒng)作學(xué)問,三個人當(dāng)中舍他其誰。只怕他也從來沒打算入誰的眼,更加不會看得上出身寒微,小市民氣十足的許氏。關(guān)于謝彥文的心理,別的他都估量得不差,唯獨在對許氏的態(tài)度上,仝則確是猜錯了。那日才過了端午,闔府上下更換夏季衣裳,新衣自然都是出自仝則之手。眾人去領(lǐng)時,也笑夸他手藝真不錯。其間有人四下看看,提起了二房伺候許氏的人,“從前可都是他們跑在頭里,這回怎么連影兒都不見?”另有人笑道,“正鬧別扭呢,滿屋子誰都沒好氣兒。這不今年新定下規(guī)矩,讓大的把衣裳給小的穿,除非試過有不合身,才能再來領(lǐng)新的。小姑娘們個個愛俏,讓穿jiejie們剩下的,自然不高興,一個個摔摔打打,心里不痛快著呢。”“這又是什么意思,值當(dāng)省著點錢?我看那院兒的人,是愈發(fā)眼皮子淺嘍!”“也別這么說,人家講話,二房那是孤兒寡母!衣裳錢又不是官中出,但凡能省,一個子還要掰兩半花呢,畢竟是莊戶人家出身,想大方也沒底氣不是。”這說法委實有些過了,別的倒還好,“孤兒寡母”四個字透著十足惡毒,裴二爺雖說沒什么存在感,可到底還健在,就被這些人生生說得好像已經(jīng)作了古。忽然間只聽謝彥文猛地咳嗽了一嗓子,眾人嚇得一激靈,紛紛回身看他,見他寒著一張臉,眼神如刀,“編排主家也不怕閃了舌頭,孤兒寡母?這是在咒二爺?傳出去你們哪個擔(dān)待的起?”眾人一時嘴快,這會兒反應(yīng)過來神色全都凜然起來。再一琢磨,平日可是少見謝彥文說話,誰知一開口不光厲害,竟然還是在為許氏出頭,不由都大為不解。半晌嚼舌頭的人冷哼一聲,打算再理論兩句,卻被旁人拉住,勸了幾句,這才抱著衣裳各自散去。仝則自去打了午飯,回來看看發(fā)作過一通的謝彥文,又恢復(fù)了高嶺之花的漠然。他照舊掰了半個饅頭遞過去,見謝彥文接過去咬了一口,才笑問,“怎么突然發(fā)那么大脾氣?”謝彥文睨他一眼沒吭氣,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不足為外人道。仝則不以為意的笑笑,“你向來不愛生是非,冷不丁來這一下,讓人覺著奇怪。不知道的,以為你是為我抱不平,畢竟衣裳是我辛苦做得,這下好了,居然還有那么多件無人問津。”看他攤手自嘲,謝彥文嗤笑了一聲,片刻后收了笑,冷漠的低聲道,“二奶奶人不壞,小戶出身不是她的錯,不該成為調(diào)侃嬉笑的對象。一個女人,嫁給……嫁給那樣一個男人,要是自己有得選,誰愿意貪圖這樣的富貴?!?/br>說完再度緘口,連眼神都沉寂下去。仝則深深看著他,覺得那目光黯然的同時,他整個人都附帶著,陷入了一種莫可名狀的自憐自傷中。然而謝彥文一戰(zhàn)成名,為旁人都不待見的許氏開口發(fā)聲,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側(cè)目。安平本就不待見他,這下拉住仝則可更有的說,“我告訴你,那小子這些日子總往二奶奶跟前湊。舉凡回話,二奶奶點名都要他去,八成啊,這馬屁是拍到了家。”仝則正歸置裴熠的算書,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望天沉吟道,“好像是哦……”“哼,連二房的丫頭都瞧不過眼。不是我說,從前要問哥兒的事兒,那自然是我去答對。現(xiàn)在你來了,功課上又最能幫得上忙,眼看著哥兒極倚重,說什么也該輪到你去才對。何用他成日出頭,算哪根蔥啊?!?/br>見仝則沒表態(tài),安平恨鐵不成鋼的嘆氣,“我可聽二奶奶身邊的翠云說了,姓謝的那架勢,儼然把自己當(dāng)哥兒身邊第一人。素日你的那些功勞也往他自己頭上安,倒好意思的!”仝則揚唇,大喇喇笑笑,“反正我也不愛露臉,就由他去吧?!?/br>安平聽得直搖頭,“我要是你,就好好質(zhì)問他兩句,看他怎么說!”仝則佯裝思量,半日猶豫道,“不好吧,萬一他急了,吵起來我可吃不消,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混過去也就算了?!?/br>安平嗐了一聲,到底咂著嘴說,“不過也是,畢竟你倆一處住著,還是小心提防著點,千萬別中了他暗算。”仝則忙笑著道好。自從得了這話,不免格外留心,只不過留心對象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