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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寫的那個字。戎檀是在齊大人書房里伺候的,認得字,他剛剛?cè)タ戳酥i面,腦中一片空白,現(xiàn)在再去看林彥弘寫的謎底,仔細一思索就恍然大悟了。他接過攤主取下的燈,只覺得這盞就是這攤位上最好的一盞,只有它才賠得起表少爺?shù)捏@才絕艷!林彥弘看看他手里的燈,又看了看放在臺上那張還未被攤主收起的紙條。“請問,這個能讓我?guī)ё邌??”林彥弘輕聲問道。攤主一開始以為這華服青年還想要添頭,暗道有錢人家竟然這般斤斤計較,再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對方拿著剛剛他自己寫的字條。一張紙條,而且還是用過的,原本應(yīng)該揉作一團丟進爐子里烤火,委實沒什么貴重的價值。攤主頓時松了一口氣,笑道:“當然,少爺拿回去做個紀念吧?!?/br>他見林彥弘的隨從只有戎檀拿著那盞蓮花燈,以為剛剛那個燈謎是林彥弘今晚開張的一個,所以想留著這張紙條當作紀念,于是十分大方地表示對方可以帶走。林彥弘對其致謝之后,就將紙條小心地折好,放進自己的袖中。戎檀的猜測和攤主是一樣的,所以并沒有少爺?shù)男袨楦械狡婀郑娏謴┖胱吡?,趕緊招呼家丁跟上,免得跟丟了少爺,他們不能跟夫人交代。。他們離開得匆忙,所以沒有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旁邊小巷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走到了剛剛的攤子前林彥弘一路往前走,一路不停地猜燈謎。——他必須要做點什么,才能抑制自己心中因為那一個字而噴涌的思念。壓箱底的寶貝被贏走了,這沿路的攤主都叫苦不迭,以至于看到戴相似面具的人過來,都恨不得假裝收攤了。戎檀見少爺終于有了“興致”,起初還挺高興,但當他手上的燈越來越多,直到每個家丁都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時候,簡直欲哭無淚。原本以為溫書少爺和溫華少爺已經(jīng)是戰(zhàn)斗力最強的兄弟了,沒想到表少爺一個人就抵他們兄弟二人!戎檀覺得自己仿佛都能聽到那些攤主心中滴血的聲音,而夫人今年在其他夫人面前,又能笑開懷了。因著林彥弘猜燈謎跟他自己出題似的,又快又準,所以別看他們“收獲頗豐”,實則并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待來到了大道上,也還是熱鬧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戎檀他們實在拿不下了,林彥弘一邊感到歉意,一邊停止了這種“瘋狂”的舉動,開始只猜燈謎不取燈。戎檀等人見林彥弘不再不遺余力地為齊府納燈,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結(jié)果就看到林彥弘停下了腳步,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某處。他順著表少爺?shù)哪抗饪慈?,發(fā)現(xiàn)是王家人。說起天京里姓王的家族倒有不少,王姓的官員更是不可數(shù),但這最著名的,還要數(shù)有王相在的安順王家。林彥弘在王家人里看到了王鷺疆和王鷺深兩位大人——前者在國子監(jiān),目前是齊溫博的上峰,后者在吏部,任郎中。林彥弘與他們同朝為官,但年紀卻相差一輪,所以并沒有過交集。由于王相在諸王幼年時做過他們的老師,所以幾位王世子與王家的子弟交往頻繁,陛下也由著他們?nèi)ァ?/br>畢竟王世子跟著王相的孫子,總好過在京中結(jié)交其他人,比如皇子。王鷺疆兄弟倆正跟著一個年紀更長的男子,林彥弘覺得這個男子與璧山先生長得有幾分相似。只見他懷里抱著個幾歲的小童,而那小家伙正安安穩(wěn)穩(wěn)坐在大人懷里,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東張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讓林彥弘想起了小時候的彥思。大概是林彥弘盯著他們看太久了,那個抱孩童的男子目帶警惕地看了過來。林彥弘隔著街,對他們行了一禮,算作對璧山先生家人的尊敬。那男子有些訝異于林彥弘的多禮,這時候王鷺疆走了過來,看著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的林彥弘。“那是誰?難道認識你們?”會注意他們,又對他行禮,想來是知道王家的,多半是哪個世交家的孩子。王鷺疆停頓了一下,答道:“是林弘休。”“原來他就是林弘休,”男子聞言笑道:“這就是阿丘寫信過來托我們照顧的孩子吧?”“齊大人將他照顧得夠好了?!彪m然遇到天災(zāi)人禍,但他一直都能逢兇化吉。“難得看到這么周正的孩子,阿丘和小騅的學生,果然不錯?!?/br>王鷺疆聽大哥提及最年幼但卻離家最遠的弟弟,若有所思起來。——他們兩個為了在一起,未能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也沒有孩子……也許這個林弘休,就是承載著他們舊時夢想的人。……到了夜晚,帶面具的人比之前要漸漸多了起來,林彥弘都至少看到兩人與自己帶著一模一樣圖騰的面具。林彥弘并不知道自己在那男子心里“任重而道遠”,此刻他正準備帶著戎檀他們返回齊府,所以并沒有在大道上走太久,就沿著開化、崇義坊的北面向親仁坊而行。因著剛見到了王家人,林彥弘不禁想起了遠在青桐的璧山先生,和瞻河先生。他們曾經(jīng)是林彥弘尊敬的先生,但現(xiàn)在他們的故事,卻成了他和李景承的“前車之鑒”。林彥弘見過了上元節(jié)一起出游、幾代同堂、其樂融融的王家人,再想想如今璧山先生陪著瞻河先生在千里之外的青桐書院,再也無法參與王家人生活的種種,不知心中是否曾有過一絲的后悔。想著想著就有些分神,一不小心撞到了對面行來的路人,林彥弘跟對方不好意思地作揖,表達歉意,對方似乎也是個十分有禮的人,兩人謙讓了好半天才分別。等林彥弘回過神來,察覺到什么異樣,再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跟在他身后的戎檀等人竟然不見了!——就這么一條路,他們怎么會跟丟了呢?林彥弘心中郁悶,猶豫了一下決定先獨自歸家。他想,等自己安全抵達了齊府,再讓舅父舅母派人出去尋他們,也許是目前看來最合適的解決辦法。想到這里,他加快了步伐,再不看路邊的花燈,也不留意身邊的人,步履匆匆往親仁坊趕去。就在他穿過懷化和崇義坊之間的小路,準備抄近道回齊府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從背后抱住了他,同時,他的嘴也被對方的手連著面具一起給捂住了,發(fā)不出聲音來。林彥弘起初憑借著本能,大力地掙扎了一下,直到他被對方抱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里,被對方整個壓在了巷弄的墻上,動彈不得。黑暗中,遠處街道上花燈發(fā)出的光芒滲進了小巷,但卻不足以把整條巷子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