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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其解的是,這個“同類”為何完全沒有利用這些詩句的意思。而且在林彥興去歲就已經(jīng)拿出之后,這么長時間對方竟然一點露面的意思都沒有,今夏才把李白的詩集拋出來。林彥興以己度人,覺得這個“同類”說不定是個家世貧寒的弟子。所以在“他”考取青桐書院之前,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世家發(fā)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林彥興在賞荷詩會鬧出的風(fēng)波。或者就算他知道了,也無計可施。等到了這個家伙考學(xué)進入青桐書院了,一來有了身份作為掩護,二來也有機會行動,所以才有了后面那“詩集夾在經(jīng)義之中”的事情。林彥興不禁想,也許這個“同類”并非沒有想過要利用這些詩集。只是對方家世貧寒,不敢跟林彥興這個世家出身的人正面抗衡,所以才取了這種“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蠢招。若真像青桐書院傳言的那樣,這個“同類”是出身世家,那他有如此底氣,何必怕跟林彥興直面相撞?——不過,也不排除此人這輩子的家世極好,比他更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冒牌貨”,所以才不愿意露面,讓他也知道此人的底牌……林彥興想到這里,頓時覺得頭皮發(fā)麻,整個腦子就是糾起來的,思緒一片混沌不堪。林彥弘見他露出十分糾結(jié)煩躁、魂不守舍的樣子,眼中俱是冷意。就這樣陷入沉默,再無交流,等兩人分開,也沒有互相打招呼。林彥弘回到院中,春嬸和琥珀已經(jīng)將里外都打理好,其實也沒什么要動的,沒有跟他們?nèi)ピ仆┑亩瘘S十分勤快,東苑和他們離家時沒有任何差別。“紫芙落了腿疾,被遣去莊子了?!辩觌m然不愿拿此事來煩林彥弘,但也知道大少爺希望院里的事情對他毫無欺瞞,所以還是把自己從娥黃那里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這件事林彥弘其實已經(jīng)聽石青提過。林佟氏為人刻薄,對于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紫芙莫名其妙自己給摔斷了前程,感到十分惱怒,再加上她又已經(jīng)有了紫槐這個得力的,所以就對紫芙不聞不問起來。這種傷筋動骨的事情,說起來嚴(yán)重,但若是能好好休養(yǎng),三、五個月也能痊愈。但林佟氏怎么會讓一個“棄子”在府里白白休養(yǎng)這么久,再加上她也怕紫芙見紫槐占了自己的位置,心存不甘,從中使壞,攪了她的安排,所以就讓郭祥把紫芙送到了莊子上看起來。一面擔(dān)驚受怕,一面又沒有銀錢去找大夫,紫芙這么一拖幾個月,最后竟是落了腿疾。雖然這是林佟氏做的孽,但林彥弘看了看在自己懷里裝睡的小狼崽,還是對琥珀道:“找個機會讓娥黃去看看她,就說是我的吩咐,紫芙到底是在東苑待過的,給她些看病的錢……她年紀(jì)小,恢復(fù)得比大人快,也許還有養(yǎng)好的機會?!?/br>雖然那個丫鬟明顯不像紫槐這般乖覺聽話,而是完全隨林佟氏的“吩咐”,當(dāng)初一天到晚就想往他身邊湊,但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不是完全跟李景承無關(guān)。他這么做,其實并不是可憐紫芙什么——畢竟因果都是自己種的。但林彥弘要為李景承積德。琥珀聞言,立刻附和:“是,少爺?!?/br>等琥珀離開后,林彥弘懷里的小家伙原本緊閉的眼睛瞇開了一條縫,小狼崽偷偷看林彥弘臉色,被他待個正著。林彥弘拍拍它的小屁股,沒好氣地道:“以后淘氣也要講給分寸。”小狼崽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地站了起來,撲到他懷里,拿小腦袋頂他的胸口撒嬌,一副“寶寶什么都不知道但寶寶就愛蹭蹭”的賴皮模樣。這段時間李景承跟著念北習(xí)武,因為不能總拘在房間里,得放開手腳,所以林彥弘常常發(fā)現(xiàn)自己回屋的時候,房中無人。念北帶著小狼崽去了青桐書院外的山林,每天不把那可以恢復(fù)成人的三、四個時辰用掉,就絕不回來。再加上林彥弘這邊還要教李景承讀書,某人竟然比林彥弘這個學(xué)子還要忙碌辛苦多了。有時候林彥弘看著小狼崽一邊蹲坐在他懷里聽自己念書,一邊小腦袋點了點,然后又自己甩一甩,保持清醒,都覺得心疼可憐。再加上入了夏,小家伙的絨毛沒有冬天厚重,重量也輕了不少,林彥弘一抱就知道差別,更是心有不忍。但李景承自己從未喊過要停止,林彥弘也就陪著他,走過這段已經(jīng)不復(fù)輕松的歲月年華。眼看著李景承恢復(fù)人形的時候身體越來越強健,但人卻越來越沉默,表情也越來越收斂,林彥弘反倒喜歡它還是小狼崽時的黏人活潑。好像只要變成了小毛球以后,他身上的責(zé)任和義務(wù)就可以暫時被拋到腦后,小狼崽不用像裕王世子那樣歷經(jīng)磨礪,它只用在林彥弘懷里撒潑打滾就好。想到這里,林彥弘再難對它說些教訓(xùn)的話,伸手摸了摸它的背。小家伙敏銳地察覺到林彥弘態(tài)度變得松軟寵溺,低著頭咧了咧嘴,然后變本加厲地往他身上跳竄,都恨不得鉆進他的衣襟里去。林彥弘不疑有他,只輕輕捏了捏它后頸,試圖讓它安靜一點點,以免玩得太歡脫,一不留神掉下去了,到時候又哼哼唧唧。……且不說內(nèi)在如何,起碼林家的叔侄三人往人前那么一站,賣相還是極好的。尤其是林彥弘,如今一改早年病重時的清冷內(nèi)斂,而愈發(fā)顯得溫潤如玉,雅量非凡,讓人見之難忘。因著孫子有出息,林佟氏這個生辰辦得極其熱鬧。但她心里憋的火氣,外人是看不出來。過去,有林豐這個一切平平的嗣子襯托自己優(yōu)秀的親兒子,林佟氏反而高興些。現(xiàn)在情況完全倒了個個兒,變成了自己的親兒子去襯托那個小的,這讓林佟氏怎么歡喜的起來。眼看著周圍夫人恭維的話,三句離不開林彥弘,連準(zhǔn)親家的婦人也摻和幾句,讓林佟氏端坐在羅漢榻上,卻是一點都不舒坦。這種場合里,林佟氏通常都帶著臻夫人。臻夫人見林佟氏身體微動,看著有幾分不爽利,于是不動聲色地上前,為她調(diào)整了一下伸手的靠枕。林佟氏看了她一眼,見她低眉順目的,心里還是有幾分熨帖的。旁人見狀,各自心中都有想法,此時有個夫人就說:“老夫人果然有福氣,身邊都是知冷知熱的可心人。”可惜正經(jīng)媳婦的福享不到,偏偏享個妾侍服侍的福氣。有聽出這弦外之音夫人掩面而笑,但到底不好在壽星面前太過直接。魯左氏聞言,原本見著臻夫人沒什么感覺,此刻心里也有些不高興,她的女兒和林雋定了親,等林仲嘉及冠就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