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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珠!臻夫人陪站在一旁,看出自家姑母眼中閃過的不耐,雖聽著眾位夫人贊賞林彥弘,心情卻十分愉悅。原本林彥弘中了案首,令林氏擺脫了之前賞荷詩會的影響,得到長房老太爺林穹德的歡喜,但林佟氏知道這種局面,根本持續(xù)不了多久。以她對自己這位姑母的了解,怕是早就對搶了林雋風頭的林彥弘心生不滿,如今這些夫人們再一這么添油加醋,恐怕還會生出幾分惱怒來。橫豎她的興哥兒年紀還小,到府學去個幾年,自有作為,但和林彥弘同在青桐書院的林雋,卻免不了被人拿來跟林彥弘做比較。這份滋味,恐怕也只有林佟氏這位慈母,和林雋本人知曉是苦是澀了。想到這里,臻夫人讓侍女給林佟氏換了茶,讓她可以借著品茶,不去回應剛剛那位夫人“見見案首”的話。等林佟氏慢慢放下茶盅,她才道:“弘哥兒怕是去前面了,一時半會還過不來?!?/br>能夠坐在廂房里的,都是跟林氏有舊或者有親的人家,多少知道林府的情況,見林佟氏似乎有些興趣缺缺,她們漸漸也品出了些滋味來。之前有意與林氏結親的兩位夫人,卻有截然相反的兩種打算。一位覺得,林彥弘初得名,但到底年紀尚小,以后是個什么狀況,還得再看看。而且他雖是林氏長房嫡子,可父親卻是嗣子,在有林雋存在的情況下,未必能得到家中長輩全心全意的回護。到時候自家姑娘嫁入了林家,得面對如此復雜的環(huán)境,并不算什么好事。但另一位同樣看出林佟氏的些許冷淡,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嗣子雖不如親子,但只要林彥弘自己有出息,將來繼承林氏家業(yè)不成問題,什么叔叔也好,庶弟也罷,根本不是問題。再加上林氏長房統(tǒng)共就那么幾個人,比起某些人丁興旺但人際復雜的家族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簡單”的家庭。到時候林佟氏已經(jīng)年老不濟,那個貴妾又非主母,根本撐不了門面,女兒只有嫁過去就能掌家,多好。不過,她們雖然心思各異,但面上都出奇一致地不再談林彥弘,好叫林佟氏舒服一些。果然,當話題開始往林佟氏期待的方向轉移,她臉上的笑意就真誠了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大多聚集在寺中,或者在圍繞縉陽寺建造的十一座觀花亭休憩。那些年輕的學子或者跟隨長輩出游的少年呼朋引伴,一邊賞花,一邊做些詩句,贊頌春意繁花。林彥弘既不愿意在林佟氏她們身邊虛與委蛇,也沒有相熟的友人可以結伴同行,于是沒有往人多的地方湊。他帶著小狼崽,沿著寺中僧人所指的山路,往僻靜的地方散步而去。走在山中小徑,呼吸著山間清新的空氣,林彥弘覺得一切是那那么的靜謐,安寧,讓人心情舒暢而愉悅。小家伙到了外面明顯非常高興,再加上彥思被春嬸照顧著,留在寺中看茶花,現(xiàn)在只有它跟林彥弘兩人,已經(jīng)遠遠跟在后面、沒什么存在感的玄青。“嗷嗚嗷嗚~”小狼崽在山間小路蹦蹦跳跳,時不時聞聞路邊的野花野草,回頭看看林彥弘有沒有跟上。“仔細看路。”林彥弘慢慢走在它后面,眼睛時刻落在它身上。小狼崽在華音寺的時候,悟覺大師偶爾也會帶他離開寺廟,上山采藥什么的,但跟一個頭頂光禿禿的老和尚,和跟它的弘一起漫步山中,那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霧)。山上也有野山茶,看著雖不如寺中的幾株茶樹那么震撼人心,但勝在有幾分野趣,仿佛點綴在夜空中的繁星,即便不怎么齊整,但同樣可以令人見之欣喜。小家伙停在一株粉白的山茶前,歪著小腦袋看上面大朵的重瓣山茶。林彥弘跟上去一看,莞爾道:“你還挺有眼光,這是一株玉茗。”剛剛一路走過來,也有不少野山茶,這株玉茗無論是花型還是姿態(tài)都是最好的。小狼崽一路都在關注地面上的花花草草(絕對不是因為腿短),偏偏對這株“情有獨鐘”,還專門停下來,伸出小爪子去摸矮一些的花芽。林彥弘把它抱起來,小家伙蹬了蹬小肥腿,扭頭看了看林彥弘,似有不解。某人把小家伙送到一朵茶花前,用它的小鼻子碰了碰花瓣,把小家伙驚得又蹬了蹬腿。“這就是茶花,喜歡嗎?”林彥弘溫聲問它。其實,這也是林彥弘第一次看到這么美、這么美的野生茶花。過去他看到的,充其量是府中花園里種植的茶花,還有已經(jīng)被剪下來,插在臻夫人頭上的花朵。那時候他感嘆于茶花的美,卻不知道,原來那并不是真正的美。“以后,等你長大了,我也不用留在這方寸之地的時候,我們會看到更多不一樣的東西……”——那時候,李景承不再被困于書房或者華音寺的一個內(nèi)院,他也不需要留在床榻之上養(yǎng)病,不用在林府里讀著永遠也用不上的書……而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就在他想著事情時,小狼崽忽而伸出小爪爪抱住了眼前的花,一陣磨蹭之后,好好的一朵白璧無瑕的玉茗就這樣被“辣手摧花”,花瓣都掉了十幾片,差點沒只剩下個花萼,看上去十分凄慘。林彥弘:“……”小狼崽回過頭,無辜地看著林彥弘,似乎在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它這么脆弱也許是花先動的手”。林彥弘把小家伙放回地上,拍拍它的小屁股,決定再也不跟它講這些“風花雪月”、“詩境意境”、“前程抱負”了。小狼崽見林彥弘走了,趕緊撒開小肥腿,一臉懵懵地跟了上去。它邊跑還邊嗷嗚叫,讓整個山間都回蕩著它稚嫩的聲音,也徹底讓這段行程跟什么靜謐,跟什么安寧,沒有了任何關系。玄青跟在后面,看著一人一狼在前面的“溫馨”互動,一直傻兮兮地笑著——少爺心情看起來很好,出來走走果然是對的,嘿嘿嘿。……因為“孤身”帶著小狼崽,林彥弘并沒有往山里走多遠就開始返程。走著走著,他發(fā)現(xiàn)正在歡快往前跑的小狼崽忽然跑回了他身邊,扒著他的腿要抱。林彥弘順勢把它接到懷里,然后就聽到了一些動靜。等再往前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竟然有一隊人馬也在往這邊走來,很快就和他遇上了。看到那些高大府兵,還有隊伍中帶著帷帽的女子,林彥弘很容易就猜出,這應該是哲郡王府的女眷。記得他們來縉陽寺的時候并沒有看到王府車架,所以林彥弘猜測這些女眷應該是在他們之后才來的縉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