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歉，微微一愣，令他原本想說的話全都咽回腹中。

    “上車。”他說。

    他轉(zhuǎn)過身，打開車門正要進(jìn)去，卻聽得她在背后說：“當(dāng)年是我主動提出要去鳴山寫生，臨出發(fā)前我看過天氣，確實(shí)會下雨，但我沒放在心上，還是拖著他們陪我一塊兒去了?！?/br>
    她看見他頓住身體，一只手頓在門上，一動不動恍如一座雕塑，但她知道他在聽。

    他們之間很少談及沈樂和那場車禍，像是心照不宣，誰都沒有主動踏出那條界限。

    這些年，所有人都在不斷地和她重復(fù)，這件事是意外，與她沒有關(guān)系。

    “今天他們無意間說起這件事，不小心被我聽到了?！彼f。

    時間仿佛靜止，周遭一切好似被中途腰斬隔絕在外，她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

    “那是天災(zāi)是意外，怪不到誰身上去?！彼穆曇粑⑽⒁活D，繼續(xù)說了下去，“而且事情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他如果知道你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恐怕會托夢給我罵我一頓?！?/br>
    “為什么不是托夢罵我？”聶維芙問。

    他轉(zhuǎn)過身，一步步向她走來，最后停在她面前，“他以前什么時候罵過你？”

    聶維芙喃喃道：“倒也是，從來只有你才會罵我?！?/br>
    沈禮：“……”

    沈禮沒什么耐心地拉起她：“上車吧，黃姨在家里給你煮了解酒湯。”

    她哦了聲，剛走到車前，她突然想起來：“可是我把師父給我的印糕落在車?yán)锪?。?/br>
    沈禮忍了忍：“你現(xiàn)在就想吃？”

    聶維芙搖搖頭：“倒也不是，只是想起來和你說一下。”

    “哦?！?/br>
    ☆、第 1 3 章

    兩人全程無話，開車回到御景邸的時候剛過十點(diǎn)半。

    黃姨還在樓下等他們，聽到動靜，連忙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端出一杯解酒茶塞給她喝。

    “連美術(shù)館這種地方也有這種應(yīng)酬。下次能推還是推掉，推不掉讓家里知會一聲。”黃姨低聲念叨。

    聶維芙尷尬地笑笑，實(shí)在沒好意思說這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應(yīng)酬酒會。

    仰頭喝解酒茶的間隙，眼睛的余光瞥見沈禮往樓上走去，她喝完最后一口，把空杯子遞給黃姨，小聲地問道：“黃姨，他先前在家嗎？”

    “沒呢。是他之前給我打電話，說讓我提前煮點(diǎn)解酒茶備著。你們沒回來之前，我還還以為是他在外面應(yīng)酬喝多了酒。這孩子啊，面冷心熱，現(xiàn)在會疼老婆了?！秉S姨欣慰地笑笑，“看到你們感情好，你爸爸和老爺子老太太也可以放心了?！?/br>
    黃姨說著拿著杯子去了廚房，留她一人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腦袋始終昏昏沉沉，她感覺她像是在一團(tuán)纏得亂七八糟的毛線球中夾縫抽出一根清醒的神經(jīng)，勉強(qiáng)支撐搖搖欲墜的思緒。

    黃姨從廚房出來催促她趕緊上樓洗澡休息，她捏了捏鼻梁，趿拉著拖鞋慢吞吞地爬上樓。

    她回了主臥，里面空無一人。倒是這幾日住下來，房間里的東西越積越多，尤其是她的小東西放滿房間的角落，條紋披肩搭在床后的白色長凳上，眼鏡隨手放在邊幾，唇膏也丟在床邊枕頭旁，就連她的婚戒從老宅回來后就被她丟在床頭的首飾盤上……

    這個房間充斥著她的氣息，然而少見沈禮的個人物品，他像是暫住幾日的同居室友，個人物品全部歸置在床頭，整整齊齊。

    聶維芙撇撇嘴，拿了衣服到衛(wèi)生間洗澡，洗完出來只留了個小夜燈，沉入柔軟的被中，睡得昏昏沉沉。

    今天喝了太多酒，在沈禮面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透露了不該有的情緒，指不定他心里會怎么想她。

    深夜時分，星星掩藏著云層中，害羞地不肯出來。月亮高懸，一汪湖水清淺，漾著淡淡碎銀，湖前的別墅靜悄悄地沉睡，心事仿佛沉入湖底。

    沈禮忙完最后一項工作，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有些疲憊地揉著眉頭走出書房，腳步經(jīng)過盡頭處的客房略微遲疑，但他最后還是回到主臥，輕輕地關(guān)上門。

    床頭亮著一盞小燈，幽暗光線鋪在天花板，床上的人隱在一片昏暗里。他走到床邊隨意地瞥了一眼，聶維芙仰面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被，露出一顆小腦袋，那張精致臉龐此時卻緊蹙眉頭，睫毛一顫一顫，嘟囔不知道著什么。

    他俯身正想撿起掉在床邊的被角，聽她罵了一句“沈禮王八蛋”。

    連在夢中都在罵他，而且她還只會罵這一句，他忽然生出些無奈。

    結(jié)婚這三年多，兩人很少有心平氣和相處的時候，他們倆雖是從小相識，關(guān)系卻不如她和沈樂那般和諧，她看不慣他的為人處世，而他對她的大小姐脾氣也難以接受。三年來，過著如同陌生人的同居生活，只偶爾時不時配合演戲。

    此時她睡著時倒是比她平日里討喜許多，至少那張嘴不再叭叭叭懟個不停。他把被子掖了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忽然生出幾分異樣的情緒。

    -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聶維 芙不像平常到點(diǎn)醒過來，沈禮起了之后到樓下吃早餐，吃完也不見她下來。

    黃姨忙著給外面的花草澆水，見他上樓，還以為他要去叫醒聶維芙，好心提醒了他一聲：“元元有起床氣，你稍微注意點(diǎn)?！?/br>
    稍微注意點(diǎn)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禮壓根沒過腦子去想，上樓后推開臥室的門，走到床邊稍作遲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

    “聶維芙，起床了。”他喚道。

    床上的人沒反應(yīng)，他又戳了一下，這回倒是有了點(diǎn)反應(yīng)，她沒好氣地說了句“不起”，然后煩躁地推開他的手指，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xù)睡。

    沈禮靜靜地看了幾秒那道背影，最后失了耐心，直接掀起她身上的被子，催促道：“起床。”

    聶維芙中途被打斷做夢，生出一股煩悶，閉著眼睛去摸被子重新蓋在身上。下一秒身上立即一空，她又去摸被子，被子沒摸到，卻摸到一只手，她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打了過去。

    清脆的一聲落在手背上，她驀地睜開眼睛，睡意頓時消失在腦后。

    沈禮沉著臉站在床邊，手里捏著她的被子。

    還好他沒伸臉過來，不然她真的會照打不誤。

    沈禮把被子隨手丟在床邊，冷冷道：“起來快點(diǎn)洗漱，爺爺奶奶已經(jīng)在路上了?！?/br>
    說完，他便不再管她，直直地走出臥室。

    她坐在床上消散那股起床氣，回頭去拿床頭的手機(jī)，連按了幾次都沒反應(yīng)，想來是昨晚沒充電關(guān)機(jī)了，怪不得鬧鈴沒響。

    她找了個充電寶連上手機(jī)，走下床去衛(wèi)生間洗漱，迅速地?fù)Q了身衣服，化了個淡妝后捏著手機(jī)下樓。

    她不想耽誤時間，拿了方便攜帶的早飯到車上吃。

    她吃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