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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家主,荀崧不能像荀灌那樣僅憑個人喜好來選擇行臺,他要要考慮更多,“我們旬家和周家效忠不同的行臺,你去周家借兵,我就要寫信,表示荀家從此投靠江南盟主了,否則周家不會無緣無故借兵給你的?!?/br> 荀灌無所謂,“寫就寫唄,先借兵解了燃眉之急再說。狗皇帝要逼死我們,難道我們就該活活被困死在城中。這樣的皇帝,還效忠他作甚?” 荀崧問道:“江南盟主就一定比建興帝好嗎?” 江南盟主司馬睿主要是血統(tǒng)問題,不夠純正。 荀灌反問父親:“江南盟主真就是盟主的天下嗎?分明是王與馬,共天下?!?/br> 眾所周知,江南盟主都聽王導的,王導說啥就是啥,所以有了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 實際上,掌控江南的其實是王導。衣冠南渡之后,士族的力量不削反增,沒有士族抬轎子,江南盟主誰人知? 所以,與其說是投靠江南盟主,不如說是投靠王導去了。 王導總比司馬家的人要靠譜一些,荀崧決定拋棄長安的建興帝,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派人奪我的宛城,我以后也不管你死活了,該滅就滅吧。 荀崧指著圍城的大軍,“我能給你的軍隊有限,頂多五十人而已,你要帶著五十人突破萬人的圍困,太兇險了。” 荀灌說道:“養(yǎng)女千日,用女一時,女兒苦練十多年,為的就是今天救家族于水火?!?/br> 女兒能打,荀崧當然知道,但是此行兇險無比,他擔心女兒。 荀灌端來筆墨紙硯,“父親快寫信吧,天快黑了,我今晚下半夜,乘著他們?nèi)死яR乏時突圍?!?/br> 到了下半夜,荀灌和三十九名敢死隊出城。 此去基本上是無人生還,這三十九名都是自愿跟隨大小姐出城闖關的荀家部曲,他們的家人由荀崧養(yǎng)著,沒有后顧之憂。 出城之前,天上開始滴雨點了,下起了春雨,荀灌一邊倒酒,一邊鼓舞士氣,“大雨能夠混淆視聽,掩蓋我們的馬蹄聲,還能使得弓箭手失去準頭,方便我們突圍,這是老天在我們?。 ?/br> 眾人齊齊舉杯,喝下壯行酒。 要出城了,荀崧親手給女兒戴上頭盔,“為父等你回來?!?/br> 荀灌一臉輕松,“女兒去去就來,今夜一夜春雨過后,院子里的香椿芽兒就出來了,等我回來摘下來炒雞蛋吃?!?/br> 城門護城河上的吊橋放下來了,荀灌帶著三十九個騎兵踏過吊橋,就像一炳尖銳的匕/首,直/插敵營…… 春天的雨夜最催人眠,有了黑暗和雨水作為屏障,荀灌一行人勢若破竹,直闖進去。 荀灌前后左右都有騎兵保護,她被夾在中間,不停的有騎兵在沖殺中倒下,騎兵組成的屏障越來越薄,越來越短。 但是沒有一個人逃離,身邊的人死了,立刻有人上去補位,荀灌的戰(zhàn)馬始終沒有減緩速度,今晚不惜任何代價都要突圍。 漸漸的,身邊所有人都死在護送路上了,只剩下荀灌一人。 看著周圍如蝗蟲般一窩蜂撲過來的敵軍,荀灌不慌不忙,從馬背抽出一炳長刀,揮著長刀殺出一條血路,見人殺人,見佛殺佛。 也不知殺了多久,荀灌胳膊有些脫力,長刀也砍瘸了,戰(zhàn)馬中了絆馬索倒下,她就地一滾,在站起來的瞬間將長刀往淤泥里一插,借力縱身一躍,身體騰空的同時抽出后背的風松劍,將迎面想要踩踏的敵軍騎兵斬首,精準的落在馬背上,一掌將無頭尸體推倒在地,拍馬繼續(xù)前行。 荀灌逃生、躍起、殺人、奪馬,一氣呵成,形同鬼魅,每個動作干凈利落,就像箭頭一樣銳利迅速,一再突破防線。 “追!” 荀灌將身體緊緊貼在馬背上,這樣馬跑起來的時候阻力最小,速度快,還能躲避身后箭矢的攻擊。 由于下起大雨,羽箭被淋濕后射程變短,還沒有準頭,一支支箭幾乎擦著荀灌的身體而過,箭矢如蝗,卻并沒有真正傷到她。 但是身下駿馬體型太過龐大,受了傷,劇痛之下,駿馬翻掌揚蹄,試圖將身上的箭甩出來,荀灌猶如掛在馬背上的破布,箭沒甩出去,她被甩出去了。 幸好下著大雨,摔在泥濘的地上還不至于摔碎骨頭,荀灌咕嚕嚕滾了幾滾,撞在一顆樹上停下來,幸虧她的腰肢如竹子般柔韌,不然就撞斷了。 荀灌滾成了一個泥娃娃,疼得倒吸一口氣涼氣,卻把雨點給吸到鼻子里去了,嗆得難受。 敵軍窮追不舍,拍馬追來,她干脆抱著樹干往上爬,掛在樹梢上,等對方追兵一到,她就直接一腳踢翻了騎兵,搶了馬匹又跑。 荀灌太猛了,搶了第二匹馬后,見前方寒光一閃,知道前方還有追兵想要包圍她,立刻拿起馬背上的長刀投擲過去。 那人卻揮起兵器將長刀撩開了,荀灌抽出長矛,與對方馬戰(zhàn)。 鐺的一聲巨響,長矛和長矛相交,兵器在雨中擊打,迸出一縷銀光。 銀光閃起的瞬間,雙方都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 “王悅?” “灌娘!” 沒等兩人說話,前方一大波人馬趕到了,為首的居然是荊州刺史周訪的長子周撫。 周撫吼道:“灌娘快走,我們來斷后!” 這一年來,荀灌雖人在宛城,但一直和王悅周撫保持書信來往,直到一個月前,宛城被圍,通信中斷,王悅一直沒收到回信,正打算派人打聽消息時,周撫匆匆來建業(yè)城烏衣巷王宅找他,說建興帝要逼荀家出宛城,荀家不肯走,建興帝就要第五猗和杜曾等人強攻宛城。 王悅的新家位于建業(yè)秦淮河南岸的烏衣巷。 周撫說道:“我爹只聽從江南盟主的安排,不能插手長安那邊皇帝的事情,我手下的親信又十分有限,救不了灌娘,所以我來建業(yè)找你求援?!?/br> 聽說荀灌有難,王悅豈會袖手旁觀? 王悅已經(jīng)不是過去永康里需要看長輩族人臉色的王悅了,他現(xiàn)在有錢有勢也有人,他爹王導是江南實際掌權(quán)人,也是瑯琊王氏新族長,掌握家族五千部曲私兵。 別人家是兒子看老子臉色,王家反過來了,王導一直看兒子臉色,王悅有求,他無不答應。 王悅以外出巡視糧庫為理由,向父親要了兩百精兵,當天就跟著周撫渡江,馬不停蹄趕往宛城,夜里大雨,聽見前面有馬蹄兵戈之聲,立刻趕到這里,只是夜里雨大風急,無法點燃火把,王悅就和逃亡的荀灌撞上來。 幸虧兩人出自同一師門,勢力旗鼓相當,一次交手就看出了對方是誰。 荀灌把后方交給王悅和周撫,她繼續(xù)往荊州方向沖過去。 王悅和周撫帶著三百來人且戰(zhàn)且退,到了荊州境內(nèi),終于擺脫了追兵。 荀灌一身淤泥都被雨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