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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更加尷尬了,齊王看見白癡皇帝這張蠢臉就想起羊獻容那句“我一生,只愛一人”的愛情誓言,頓時五味雜陳——為什么這個蠢貨能當(dāng)皇帝、娶到這世上最美的女人,還得到她的愛情呢? 老天不長眼,這不公平! 齊王不想再聽白癡皇帝說的蠢話了,遂一拜,“微臣領(lǐng)罰,謝皇上恩典?!?/br> 齊王拂袖而去,身邊侍衛(wèi)隨行,還不忘記把穿在長矛上的“刺客”□□抬走。 未央宮里,留下一大灘血跡,還有戳破的地板。 劫后余生,清河和羊皇后下馬,跑過去抱著白癡皇帝,一家三口就像前年在即將進入金墉城時那樣,緊緊的抱在一起。 皇帝雖傻,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能在關(guān)鍵時刻保護妻女,如果失去皇帝,清河和羊獻容才是真正的任人宰割。 白癡皇帝不明所以,“清河你又調(diào)皮了,怎么把馬都騎到正殿里來?這里不是騎馬的地方……” 白癡皇帝絮絮叨叨的說著蠢話,潘美人帶著護衛(wèi)打開一個個房間,把軟禁的宮人們放出來,擦洗地板的血腥,收拾凌亂的正殿,不管怎么樣,日子還要過。 無論內(nèi)里多么凌亂骯臟,皇室對外的表現(xiàn)一定是光鮮亮麗的。 所以,齊王不能是逼宮謀反,羊皇后也必須純潔無瑕,維持國母的尊嚴。 潘美人統(tǒng)一口徑,說著王悅編制的謊言,“今天未央宮混進來刺客,意圖刺殺皇后,幸虧齊王發(fā)現(xiàn)的早,包圍了未央宮,來個甕中捉鱉,為了安全,就將各位關(guān)在屋子里,現(xiàn)在刺客已經(jīng)被紀丘子世子誅殺,未央宮安全了。” 王悅站在墻角,靜靜的看著皇室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看著潘美人對驚魂未定的宮人們訓(xùn)話,潘美人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編出來的。 這些粉飾太平的話渾然天成,邏輯清晰,似乎比真話還真,他幾乎自己都要相信了這是真相了。 自欺,方能欺人。 若沒有這番謊言,今天齊王必定會血洗未央宮。 可是王悅聽著這番話從潘美人嘴里說出來,覺得字字皆是諷刺。 他看著一家三口的擁抱,眼里沒有皇室,只是普通的劫后余生的一家三口。 如果看到大街上普通的一家三口,男主人是個白癡,女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女兒年僅十三,尚未長成,這樣的一家人被人欺負,無論是王悅還是士族其他人,都會出手幫忙,趕走惡徒,讓這一家人重歸寧靜。 但因這家人是皇室,士族就會袖手旁觀,認為這是宗室之間內(nèi)部的權(quán)力斗爭,與士族無關(guān)。 尚書令王戎對他說,權(quán)力斗爭,只有立場不同,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區(qū)別。 所以,權(quán)衡利弊,才是一個合格士族該做的事情。 瑯琊王氏的族長、未來的一國宰相,絕對不能以正義和邪惡來衡量眼前的斗爭,不要被情緒和好惡來左右你的思維。 你要始終保持冷靜,分析利弊,做出對你、對族人最有利的抉擇…… 王悅這一年在王戎的教誨之下,學(xué)著士族的那一套處事規(guī)則,不僅僅是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瑯琊王氏那些彪炳青史的祖宗們也是靠著這套處事規(guī)則將家族的榮光延續(xù)了幾百年,從春秋戰(zhàn)國到兩漢三國魏晉,代代都是大官,每隔幾輩就出一個舉世皆知的賢人。 然而這一切在看到清河羊皇后母女被三百侍衛(wèi)圍攻、在看到齊王的囂張跋扈、在看到一家三口的擁抱、在聽到潘美人盡力克制住憤怒慌張,故作鎮(zhèn)定的召集宮人訓(xùn)話粉飾太平之后,王悅開始反思,開始質(zhì)疑。 這樣做,就一定對嗎? 王悅腦子里有兩個小人打架,不分勝負,他覺得靈魂都要生生劈成兩半,理智告訴他王戎說的是對的,可是他無法對皇室一家三口被齊王欺凌的遭遇視若無睹。 到了黃昏,皇宮要關(guān)門,外臣不得入內(nèi),今天是小年夜,每個人都要回家吃飯。 王悅回到永康里瑯琊王氏居住地,這里一片祥和,平靜和睦,與皇宮的肅殺焦慮截然不同。 曹淑看見兒子衣服上有血跡,慌忙追問,王悅疲倦的搖頭,“我無事,我去洗個澡?!?/br> 曹淑直覺不妙,“是不是宮里出事了?清河公主和皇后如何?” 王悅默不作聲,走進房間,把門關(guān)上了。 曹淑焦躁不安的等待兒子洗完澡出來吃飯,宮里突然來了賞賜,“紀丘子世子今日立了大功,誅殺刺客。這是帝后的賞賜。” 送走宮使,曹淑熟練的從一堆賞賜中翻出一個裝著首飾的盒子,打開夾層,里頭是潘美人的密信,說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說她受到齊王的監(jiān)視,行動不便,要曹淑保持冷靜,準(zhǔn)備帶著王悅和清河這兩個孩子南渡去建業(yè),必要時,可以將他們迷/倒,強行送走。 羊獻容決定和白癡皇帝在一起,生死與共,潘美人也不會離開羊獻容,她們已經(jīng)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要曹淑照顧好兩個孩子。 看到齊王意圖玷辱羊獻容,曹淑氣得拿信紙的手猛烈顫抖,簡直太下作了!我要殺了他! 曹淑把信件扔進火盆里,披上大鐘,全身上下裹得嚴嚴的,吩咐侍女,“我有事出去一下,待公子洗完澡,要他先吃,不用等我回來。” 侍女道:“是,奴婢去吩咐他們套車?!?/br> 曹淑道:“不用坐車,我騎馬出門?!?/br> 曹淑上馬,往四夷里方向而去。一直以來,她都討厭劉曜,盡量避免和他接觸,覺得劉曜配不上高貴的羊獻容,羊獻容愛上他就是個災(zāi)難,一旦暴露,就要背負叛國之名。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曹淑才不管什么叛國不叛國的,這個國家連自家皇后的尊嚴都保護不了,任憑權(quán)臣欺凌,我還管他劉曜是不是番邦殺神! 連劉曜這種粗鄙之人都不曾強迫羊獻容,齊王司馬冏,堂堂皇室宗親,居然干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憤怒的曹淑奔向四夷里香料鋪,打聽劉曜的消息。 香料鋪掌柜把曹淑請到后院,道:“主人這一年都沒有來洛陽?!?/br> 曹淑撲了空,道:“我去那里可以找到他?” 掌柜打量著曹淑,“主人行蹤不定,有時候征戰(zhàn),有時練兵,不過主人臨走前吩咐過,若是紀丘子夫人和潘美人來找他,就立刻快馬加鞭把消息傳遞到新興(今山西汾水一帶),他府上的人會將信件轉(zhuǎn)達?!?/br> 曹淑提筆寫信,寫了幾行都不滿意,她擔(dān)心信件一旦外泄,羊獻容真要背負叛國之名就如同雪上加霜,干脆在信紙上畫了一只羊,再畫一把刀架在羊脖子上,能表達意思就行了,這樣即使信件外泄,也不會連累羊獻容。 “十萬火急。”曹淑拿出瑯琊王氏的令牌,“今晚就出發(fā),拿著這個出城,如遇關(guān)卡,這個東西會有些用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