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十三歲生日那天，把偽造的真圣旨交給了長沙王司馬乂，“我已經(jīng)表示合作的誠意，接下來要看十二皇叔的了?！?/br>
    長沙王展開一瞧，賈南風(fēng)的字跡，如假包換的國璽印章，清河居然真的做到了。

    長沙王把圣旨守在懷中，這是給五哥平凡的關(guān)鍵證據(jù)，問道：“你就不怕我將來除掉齊王，成為了另一個齊王嗎？”

    清河盡量讓自己笑的自然，說的云淡風(fēng)輕，“我不習(xí)慣坐以待斃。士族根本不會理會我一個小公主的請求，十二皇叔是我唯一能夠爭取的人，我沒得選擇。至于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我的父親沒有子嗣，他需要一個繼承人，大晉也需要一個皇帝，十二皇叔，將來你若能容得我們一家三口，皇太弟的身份指日可待。”

    第44章 曲線見清河

    后世西方文明有位女作家寫過，“凡是有錢的單身漢，都需要一位太太，這是舉世公認的真理?！?/br>
    同樣的，封建帝國需要一個皇帝、步入衰老的皇帝需要一個儲君，這也是舉世公認的道理。

    清河明白白癡父親不配當(dāng)皇帝，無法治理國家，隨著年歲見長，父親的身體也漸漸衰弱，當(dāng)一個吉祥物都不能夠，大晉這時候需要一個合格的儲君。

    父皇沒有兒子，按照兄死弟及的繼承規(guī)則，就輪到庶出的皇叔，那么問題來了，二十幾個皇叔，選誰好？

    清河只能從自己的立場出發(fā)，選一個愿意包容他們一家三口的藩王。

    長沙王的心結(jié)是親哥哥楚王的喊冤而死，這說明他是個有人情味、重視親情的藩王。他愿意和清河結(jié)盟的觸機也是為楚王平反昭雪。

    從這兩點來看，清河覺得長沙王是皇太弟的最優(yōu)人選。

    “皇太弟？”長沙王很是意外，“公主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清河說道：“如果不立儲君，一旦我父皇駕崩，二十個藩王爭奪皇位，天下勢必大亂?！?/br>
    長沙王問：“皇上病了？我明明見他早朝一次都不缺，精神還不錯?！?/br>
    其實皇帝像個孩子，也有賴床不起的時候，羊獻容和嵇侍中輪流哄騙催促，把皇帝哄著上朝，兢兢業(yè)業(yè)坐在龍椅上。

    皇帝的工作就是上朝的時候每次齊王說什么，他就看看嵇侍中，嵇侍中對他點頭，他就說一聲“準奏！”

    如果是其他大臣說話，他也是看著嵇侍中，嵇侍中將手中的象牙笏板往左邊擺一擺，皇帝就說“此事再議”。

    嵇侍中把象牙笏板往右邊一倒，皇帝就對齊王說：“齊王你怎么看？”

    只要白癡皇帝無誤像個牽線木偶似的照著做了，下朝后嵇侍中就會毫不吝嗇贊美之詞表揚皇帝做得好，皇帝像個孩子似的，得到嵇侍中的肯定，比吃了糖還高興。

    清河說道，“父皇老了，只是母后一直把他照顧的很好，沒有生過什么大病。但是今年入冬以來，父皇顯得老態(tài)，晚上睡的少了，白天吃飯也不如以前，經(jīng)常一個人坐著發(fā)愣，前頭說過的話，一會就不記得了。有次我jiejie進宮問安，他居然把我jiejie喚作先皇后賈南風(fēng)?！?/br>
    本來就是個白癡，步入衰老之后，患上了老年癡呆，不過因為皇帝一直傻，如今雙傻合璧，旁人覺察不到這些細微處的差別，但是清河羊皇后等親密的人是有感覺的。

    對于這個白癡大哥，長沙王一直心情復(fù)雜，他埋怨大哥當(dāng)初沒有救五哥，任憑妖后賈南風(fēng)殺了五哥?？墒撬置靼祝蟾绺静恢腊l(fā)生了什么，責(zé)怪一個只有七歲男童智力的人未免太可笑了。

    長沙王問道：“我能看看皇上嗎？”

    清河道：“十二皇叔跟我來?！?/br>
    今天清河十三歲生日，羊皇后容許皇帝在午宴的時候多喝了一壺酒，宴會過半時，皇帝就左搖右晃坐不穩(wěn)了，羊皇后連忙命人扶皇帝去暖閣歇午覺。

    清河帶著長沙王去暖閣，榻上卻是空的，一摸被窩，還有余溫，定是還沒走遠。

    聽到隔間傳來動靜，兩人推開房門，見皇帝光著腳，只穿著單薄的寢衣站在窗前，窗戶大開，皇帝舉著清河送的大風(fēng)車，西北風(fēng)灌進來，大風(fēng)車吹得呼呼直轉(zhuǎn)。

    皇帝司馬衷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大風(fēng)車。他的母親是弘農(nóng)楊氏的楊艷，和羊獻容一樣，即出身名門士族，也是著名的美人，父親晉武帝司馬炎也是帥的，兩者結(jié)合，司馬衷的相貌精致漂亮，和羊獻容站在一起，就像一對神仙眷侶。

    司馬衷是個花瓶，外表無可挑剔，內(nèi)在空空如也。他在北風(fēng)中舉著大風(fēng)車的樣子，天真無邪，偏偏鬢發(fā)已經(jīng)變白，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父皇起來了怎么不叫人進來服侍？”清河趕緊拿了一件貂裘披在父親身上，長沙王啪的一聲關(guān)上窗戶。

    皇帝指著長沙王，說道：“你把風(fēng)攔在外面，風(fēng)車不轉(zhuǎn)了。”

    長沙王淡淡道：“外面冷，皇兄小心著涼?！?/br>
    皇帝把大風(fēng)車伸到長沙王唇邊：“你把風(fēng)拒之窗外，你得負責(zé)——用嘴巴吹，讓它轉(zhuǎn)起來。”

    長沙王有些不耐煩，“臣弟不會吹?！?/br>
    “我教你。”皇帝鼓著腮幫子呼呼吹，“豹奴，看清楚了沒？”

    司馬乂聞言一怔。

    豹奴是楚王司馬瑋的小名，據(jù)說他親娘審美人懷孕時夢見一頭豹子入懷，豹奴由此而來。

    司馬乂和五哥同母，長相有些相似，皇帝把長沙王誤認為楚王。

    司馬乂說道：“皇兄，豹奴已經(jīng)——”

    “咳咳?！鼻搴哟驍嗔怂抉R乂，扶著父親，“父皇再去歇會?！?/br>
    清河把父親扶到床上去，喚了宮人進來服侍，和司馬乂退下。

    “不要在我父皇面前談?wù)撋?，他理解不了，有時候還會嚇得尖叫。”清河說道：

    “十二皇叔現(xiàn)在相信了吧，父皇不僅傻，還糊涂了，我擔(dān)心他有一天連嵇侍中都無法在幕后cao縱指揮，點頭搖頭都不知道，那時候他連名義上的國君都做不了，就必須退位，把皇位禪讓給皇太弟?！?/br>
    清河對著長沙王一拜，“到時候，還望十二皇叔給我們一家人一條活路。”

    長沙王握緊了懷中的圣旨。

    清河這個新棋手，在棋盤上布下長沙王這顆棋子。無論結(jié)局如何，清河已經(jīng)盡力而為，她稍有些安心，過完生日，接下來都是各種節(jié)慶，臘八、小年、過年。

    尚書臺的王悅在年底臘月忙得不可開交，好在過了小年，衙門封印，他難得有了閑暇，這一年他收獲頗多，少了沖動，多了成熟，性格都穩(wěn)重起來。

    不過，這一個多月來，王悅覺得少了些什么，是清河和他疏遠了，不像小時候那樣一直喜歡黏著他。他經(jīng)常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內(nèi)心還挺受用，他的不耐煩其實是一種反向撒嬌，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王悅在心里盤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