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千霜便探身出去問辛九。

    辛九僵硬地轉(zhuǎn)過頭，面色透著不正常的青白，語氣越發(fā)生硬：“橋……塌，正在……重建。”

    千霜挑眉：“我可以下去看看嗎？”

    辛九的臉扭曲出詭異的表情，露出白森森的牙：“不要……太遠(yuǎn)?！?/br>
    千霜沒看到她詭譎表情似的，略一點(diǎn)頭，長腿一伸就要下去，忽然想起什么，鉆回去跟商衍報(bào)備：“我下去看看，很快就回來，等我哦小哥哥。”

    商衍有點(diǎn)不情愿，外面那個女人身上的氣息很詭異，長得又丑，他不想呆在這。

    可是他的魚尾巴太惹眼，直接排除了跟千霜一起出去的選項(xiàng)。

    千霜怕他多想，故意去摸他的尾巴，然后在魚打人之前溜下了馬車。

    商衍從窗口望出去，卻見千霜遠(yuǎn)遠(yuǎn)對他比了個手勢，然后進(jìn)了一戶人家。

    “……？”

    這手勢到底什么意思，商衍他沒看懂。

    他靠回軟臥上，想起外面杵著的辛九，厭惡地皺起眉頭。

    那個女子不像個活人。

    哪怕他盡力去阻止，這片大陸終究還是發(fā)生了異變。

    商衍目光盯著虛空某一點(diǎn)，腦海里一瞬間閃過許多，又似乎什么也沒有。

    直到他余光瞥見車簾一動，漫無邊際的混亂思緒才被猛地收回，只在一瞬間，他便豎起了渾身的刺，警惕地看過去。

    “小哥哥，送你小花花?！痹谏萄芤晃舶蜕冗^來之前，千霜把手?jǐn)傞_在他面前。

    “……”差點(diǎn)誤傷，商衍眼底掠過心虛。

    他湊上前，歪頭去看。

    千霜掌心攏著極小的淡黃花朵，四五小粒聚在一起，香味卻十分地馥郁。

    商衍捏起一朵在鼻尖輕嗅，迷茫地眨了眨眼。

    “這是桂花。”千霜坐下，把剩下地塞進(jìn)商衍手心，光明正大吃他小點(diǎn)心，含糊地問：“香嗎？”

    當(dāng)然是香的，商衍正想點(diǎn)頭，尾巴尖猝不及防被對方揪住，惡劣地捋了捋。

    “！??！”

    一陣電流躥過，商衍頓時像被揪住了命運(yùn)的后脖頸，瞬間就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這下更是抽不開尾巴尖。

    這個流氓！

    商衍冷冷地想。

    身體卻控制不住軟了。

    他靠著軟墊，呼吸亂了一瞬，隱忍地看著千霜兩只手揪住他分叉的尾鰭……

    “給點(diǎn)獎勵啊小哥哥?！鼻砰_尾巴尖，戳了戳一片深藍(lán)的鱗片，見商衍沒反對，就一片片數(shù)過去。

    商衍哪有力氣反對，數(shù)到最后整條魚都快自閉了。

    他眼尾微紅，身體忽而一僵，眉頭微微蹙起。

    “怎么了？”千霜看見他這模樣，伸手去碰他暈紅的臉。

    商衍擋開她的手，僵著身子，緩緩背過去。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扒扒地說話，又是哄又是調(diào)戲，吵吵鬧鬧讓人心神不寧。

    商衍充耳不聞地躺下，拉過薄衾蓋住自己的身體，任千霜再怎么哄也不理人了。

    也不是生氣，畢竟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是單純不想跟流氓渣女聊.sao。

    渣女霜不得不轉(zhuǎn)移話題，對著他的背影自顧自說：“剛剛我順便打聽了一下，那邊的橋塌下去之前，據(jù)說接連有三個女子在河邊洗衣時被河水卷了下去，你說怪不怪，河里難道有水鬼？”

    她戳戳那坨被子，勾了勾唇角說：“要是我被卷下去，就靠小哥哥救我了?！?/br>
    被子動了動，里面那條魚依舊不想理她。

    千霜看出他沒生氣，便適可而止，趴在窗口看天空去了。

    *

    這橋一修就修到晚上，天氣也由陰轉(zhuǎn)晴，黃昏時，天邊甚至出現(xiàn)了絢爛的紫霞。

    千霜有點(diǎn)遺憾，下午她只是瞇了一會兒，天氣竟然就變好了，果然一切都是天意。

    一整個下午無事可干，千霜無聊得不行，唯一的陪玩對象似乎是十分嗜睡的物種，清醒時間短，睡眠周期長，此刻正卷在被子里睡得昏天黑地。

    千霜的人生中很少有如此閑到蛋疼的時候。

    她趴在睡著的魚旁邊，一根根數(shù)他卷翹的眼睫毛。

    小仙魚毫無所覺，呼吸清淺，銀色長發(fā)散了滿枕，仿佛有熠熠星光散落其上。

    千霜單手撐起身體，悄摸摸勾起一縷，分成三股，壞兮兮給他打辮子。

    等到商衍醒過來，前面的橋正好已經(jīng)修好，天色也已經(jīng)完全暗下。

    感覺到馬車輕微的晃動，商衍迷茫地坐起來，看向正托著腮看他的千霜。

    “噗哈哈哈——”千霜看到他的樣子，不厚道地笑出聲。

    “……”商衍后知后覺地摸向腦袋，結(jié)果摸到滿手的……辮子。

    這流氓趁他睡覺做了什么！

    ……商衍有時候真的想一尾巴拍死這個經(jīng)常作死的人類。

    這個時候，馬車略一顛簸，駛上了新建的橋。

    “咚——”幾乎在下一秒，底下就傳來什么東西撞擊上來的沉悶聲音。

    商衍臉色忽然一變，顧不上生氣，猛地上前把樂不可支的千霜扣在懷里。

    “嗯？”千霜在他懷里懵了一瞬，也聽到下方傳來的噬嚙聲。

    “嘶啦嘶啦……鏗鏗鏗……”

    千霜側(cè)耳細(xì)聽，說：“有三個啊?！?/br>
    頓了頓，又笑起來：“要是我掉下去了，就麻煩小哥哥來救我了?！?/br>
    說著，千霜就去扒商衍攬著她腰的手臂，她要出去干死那幫小妖怪。

    這人怎么這種時候依舊還是開玩笑似的，商衍瞪她一眼，沒讓她扒開。

    啃噬的聲音在某個瞬間消失了，而后底下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撲通——”那些東西掉下了水。

    馬車平穩(wěn)地駛離新橋。

    商衍這才松開千霜，不贊同地看著她。

    千霜勾勾他的尾巴尖，意味深長地夸他：“小哥哥，挺厲害的嘛?！?/br>
    商衍與她的目光撞上，不自然地別過眼。

    千霜看了一眼窗外：“但這樣不行，那三個異端在這定會攪出風(fēng)波，我得去解決他們?！?/br>
    商衍猛地轉(zhuǎn)過眼，震驚似地看她。

    “怎么，覺得我不行？”千霜勾了勾他的下巴，被他冷冷一躲，便不再逗弄，回身扶著窗戶轉(zhuǎn)頭看他，在如水月色下忽而一笑：“是女人就不能說不行啊小哥哥?！?/br>
    商衍瞳孔一縮，猛地伸手，但沒撈住她的衣角。

    他趴在窗口回頭看，早已不見了那人的身影。

    找死，真的是找死！

    她只是個普通人類，她怎能殺得了……

    心跳聲不絕于耳，商衍心煩意亂，坐回去一根根拆辮子。

    他不管她了！

    反正她能憑聲音分辨出有幾個妖怪，反正她這么不怕死，反正她有的是本事！

    商衍從沒這么生氣過，偏偏這個時候，滿頭辮子拆都拆不盡，他整條人魚差點(diǎn)氣成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