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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滌非被帶走的第八天。葉歧路一如既往地準(zhǔn)備出門去公安局。他在屋里穿鞋的時候——大院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過了半分鐘,滌母的尖叫聲拔地而起,她欣喜若狂地叫道:“大非!這么些天你去哪兒了??!下次要走一定要提前說?。 ?/br>滌非回來了!葉歧路連鞋帶都沒系完,就沖了出去。“歧路!”滌非一看到葉歧路,就激動地喊。葉歧路沖他笑了笑。男人之間的友誼,不需要言語太多,各自心照不宣。**********葉歧路高中的最后一個暑假,在書本和吉他中飛快度過。小康和肥牛被送到戒毒所強制戒毒——滌非將樂隊解散。這樣一個有前科的樂隊,留著也很難有什么前途了。滌非一直想和葉歧路組樂隊,奈何葉歧路進入了高考周期——所有預(yù)想全部延后。因為之前出了那樣兒的事兒,滌非徹徹底底的上了警察們的黑名單——就像以前的易云舒,時不時就來個突擊大檢查……說到易云舒……葉歧路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沒在現(xiàn)實中見到他了。但在日常生活中,幾乎已經(jīng)被他包圍——易云舒也算是如愿以償,秘密樂隊與臺灣唱片公司合作的首張專輯,一經(jīng)推出就一炮而紅。大街小巷都在循環(huán)播放著秘密樂隊的歌曲——他們的搖滾。葉歧路也買了一張磁帶,正反面都仔細(xì)聽完了。一張專輯里,十首歌,八首是迷幻搖滾,兩首是流行搖滾——而紅遍街頭巷尾的恰恰是那兩首流行搖滾……葉歧路笑了一聲。諷刺。真的很諷刺。但小眾永遠(yuǎn)是小眾——當(dāng)小眾成為大眾的時候,那也不叫小眾了。黑風(fēng)車樂隊也出道了。那個曾經(jīng)唱著黑色金屬的李北候,也改唱了流行搖滾。黑色金屬甚至比迷幻搖滾還要小眾——這些倔強著堅持夢想的人——卻被現(xiàn)實給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只能在不妥協(xié)的情況下,做出最后的讓步。中國的搖滾音樂已經(jīng)從方曉一枝獨秀變成了百花齊放。樂隊里最紅的當(dāng)屬“秘密”,甚至一度超越了當(dāng)年的殿堂級樂隊“M-ax”。包括黑風(fēng)車樂隊在內(nèi),他們出道比秘密樂隊要早——但奈何秘密一出,就搶了他們的風(fēng)頭。除了音樂性之外,更簡單粗暴的理由就是: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一個看臉的世界。易云舒長得好看,又是在舞臺上玩迷幻搖滾的,一如當(dāng)年他在混地下?lián)u滾圈兒時,就是有讓人們趨之若鶩的魔力——如此現(xiàn)實又無語。這不僅僅是他的魔力,更是迷幻搖滾的魔力。十二月的某一天,天空飄起了小雪。正吃著晚飯,葉老爺子突然指著電視對葉歧路說,“小路,這不是你那個北大學(xué)長嗎?”葉歧路抬頭一看——電視上正放著秘密樂隊的一只MV。那年代的MV多數(shù)都是羞恥py,沒什么內(nèi)容和劇情,但還是那句話,多虧了易云舒長得好看,所以哪怕是穿著白襯衫背著吉他在樹蔭下隨便走走,都妥妥的是一道風(fēng)景線。“哎呦?!比~奶奶放下飯碗,專注著看了會兒電視,“可不得了啦,還小伙子長得跟云舒可真像啊,一個模子碼出來的?!?/br>“…………”葉歧路無語了幾秒鐘,輕聲說,“沒錯兒,這個就是易云舒。”老兩口一腦袋問號。他不是在北大嗎?葉歧路不想告訴他爺爺奶奶之前他扯了慌,就說:“不是很正常嘛?北大的孩子打小就拔份兒,去歌壇隨便點一卯兒成名了唄?!?/br>“原來如此?!比~奶奶一臉恍然大悟,“我說他最近怎么不來我們家了呢,還以為去哪兒打聯(lián)聯(lián)了,敢情兒是去當(dāng)歌星啦,倍兒牛?!?/br>“哦對,小路?!比~老爺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面炒肝兒老傅家的大小子,是不是也去當(dāng)唱歌了?”葉歧路往嘴里夾了一口菜,“恩?!?/br>葉家老兩口由易云舒和傅傳心開始,聊起來歌壇的各種問題。吃完飯,葉歧路幫著葉奶奶將桌子收拾干凈,就回屋去學(xué)習(xí)了。時間的指針很快就指向了十二點。正在背英語的葉歧路突然聽到有人敲他的窗戶。因為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為了防止漏風(fēng),家家戶戶都會用棉條或者膠布將窗戶縫兒給貼起來。葉歧路打不開窗戶,只好爬在窗戶縫兒上輕聲問:“誰啊?”“是我。”一個葉歧路熟悉無比的聲音,“大非?!?/br>“…………”葉歧路,“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出來干什么?”“你見天兒窩著學(xué)習(xí)不膩歪?”滌非也將聲音壓得很低,“走啊,出去玩兒,今兒在國外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嗎?”葉歧路捏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想了一下,“圣誕節(jié)?”“對啊!”滌非說,“郊外有個party,不是以前我們常玩的那種,是圣誕節(jié)的party,而且你知道嗎,昨兒左珊回來了,都和顧小白他們在一起呢,今兒他們囑咐我?guī)氵^去呢,不過我怕耽誤你學(xué)習(xí)就沒提?!?/br>葉歧路無語,“那你大半夜的過來提這個?”“哎呦喂?!睖旆钦f,“你丫怎么軸脾氣呢?我怕白天說了再給你添堵,你想見左珊想得不能好好學(xué)習(xí)啊,今兒日子特殊,你甭學(xué)習(xí)了,走,去刷夜玩兒?!?/br>葉歧路:“…………”他仔細(xì)權(quán)衡了一下……算了,一年就這一次。“那你等我?guī)追昼姲?,我再添一件兒毛衣——?/br>滌非騎著摩托車帶著葉歧路在飄著雪的北京城中狂奔。不知道騎了多久,葉歧路的臉頰被雪花打的生疼生疼,都凍僵了。又過了快半個小時,摩托車才到達了“party”的會場——一處地處郊區(qū)并不知名的地方——葉歧路從來沒來過——這里有偌大的人工湖泊,湖泊中央小島上有一座庭院。十二月的北京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段,這時候的北京不會給任何東西留面子——人工湖泊早就凍得別提多實誠了。滌非直接開著摩托車橫穿過人工湖的冰面。葉歧路不知道這場party到底是誰舉辦的——走過庭院放眼望去全是熟人,都在與葉歧路和滌非打招呼。因為葉歧路在搖滾圈兒名聲赫赫,且又許久不露面了,很多人都圍著他噓寒問暖。葉歧路見多了這個圈子里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從心里不愿意搭理他們,但面子上又要假模假式地跟照了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