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只是他手剛摸上腰間的激光刃，就聽見一個太久不見以至于直接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的聲音。

[蘭斯？]那聲音直接響在他腦海里，像是寂靜的山谷刮起的第一陣風(fēng)，清楚到絕對沒有認(rèn)錯的可能。

他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那些吵鬧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了。

[你來這干什么？趕緊給我滾回去，不然給老子找麻煩。]

“我……”那罵人的語氣太過熟悉，蘭斯幾乎本能的想到了他生氣是什么表情，居然還有心情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想到他這么說對方根本聽不到。

[你有生命機械屏蔽，我們之間的交流不會被他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用張嘴，我聽得到。]

[塔瑪希說你可能回不去，所以我來帶你回去。]

[他說什么你就答應(yīng)什么你還真是正牌的Alpha啊智障？！你不會不答應(yīng)？他又不會逼你。]

[我答應(yīng)來了，就是答應(yīng)帶你回家。]

對方好像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沉默一下后算是妥協(xié)，[……算了，我現(xiàn)在拿你沒辦法，你非要找死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不是要找死，我是要帶你走。]

[你死比我死的可能性更大，現(xiàn)在還沒開始，你趕緊走。]

[這扇門我找不到打開的方法，直接用激光割開沒問題吧？]

[你……！你他媽到底想干什么？]這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的態(tài)度，格陵蘭被他氣得快沒脾氣了。

蘭斯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試激光強度了，估摸著多強才能破壞這種金屬。

[……你給我聽著。]格陵蘭突然發(fā)話，[現(xiàn)在不是時候，這座建筑物里有遺留下的防御系統(tǒng)，但是因為能量不夠，只能啟動一部分。如果你現(xiàn)在破壞掉這扇門闖進來，你保證會死。]

[耐心等著，我叫你進來你再進來，別的什么也別管。]

蘭斯沉默了一下，[格陵蘭，你現(xiàn)在還不能好好跟我說說你想干什么嗎？你什么都想瞞著，連去死都想一個人。]

[我們這些人不管不顧的要救你，你連真相都不肯跟我們說？]

[……]

[我不希望再有人為我無辜喪命。十年前的命我已經(jīng)還不上了，十年后我還要再多加幾條嗎？]他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的太不正常，[包括你的命。]

[你以為你去死就能還的上？]蘭斯感到一股無名的憤怒，甚至讓他想轉(zhuǎn)身離開的沖動。一個人自己這么固執(zhí)的要死，他們插什么手去阻止他？

[曾經(jīng)我的確是這么以為的，后來……]

格陵蘭一句話就熄滅了蘭斯的怒火，那個“后來”讓蘭斯覺得自己大概是又被耍了，[他們的命不該是你背的，你做的這一切，已經(jīng)是給他們最好的交代。革命總要犧牲，他們的犧牲沒有浪費。]

[嗯，后來我想的和你差不多。]格陵蘭的聲音聽起來還帶了絲笑意，估計是覺得逗他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喂，這種時候能別玩了嗎……]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還有心情耍他，蘭斯想起每一次面對格陵蘭他都深感無力，覺得自己大概是一輩子就栽這人身了。

[怕你緊張過頭，現(xiàn)在聽我說。]

[Lilith和我交換的條件，就是在我做完一切后，由她來取代我。以人類對這方面目前的技術(shù)來說是做不到，但是她不知道從哪里得知這個地方擁有古文明的遺跡，可以實現(xiàn)這種技術(shù)。]

[Lilith沒有實體，藏身在人類龐大的信息網(wǎng)絡(luò)里，根本無法消滅，她可以任意竊取任何資料，也可以篡改任何數(shù)據(jù)，對人類而言是一個巨大隱患。]

[但如果她要取代我成為‘格陵蘭’，她就必須收回所有的分散的意識而成為一個完整的精神體。這是唯一能消滅她的辦法，她被困在我的身體內(nèi)，如果按照約定，我的意識會任由她吞噬掉。]

[她真的相信你一定會遵守約定？]

[如果她真的信了，那這些精神體就不會在這里。在精神轉(zhuǎn)移結(jié)束后，這些精神體會成為輔助她侵蝕的力量，我的確沒有把握同時抵抗這么多精神力。]

[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么辦？]

[在我失敗之前，我會動用這里的武器徹底殺死我自己。]他似乎笑了聲，[你帶我走之后，如果再次醒來的并不是我，就一定要殺了他。]

[可我怎么判斷是不是你？]

[那就約一個暗號吧，蘭斯，我醒來后會對你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對你說的那句話。]

第一句話啊……

[我知道了，我能做什么？]蘭斯深吸了口氣，盡力讓自己不因為那個死字而激動。

[你不是說要帶我走？等Lilith的精神完全轉(zhuǎn)移后，你進來。記得走時啟動這里的自毀裝置——就在你進來的門左邊，那個紅色的六邊形——這里的精神體對你無法造成影響，但對于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致命的。自毀裝置啟動后它們就會被困在這里，不會有逃出去的可能。]

[這里中央控制精神體一直處在休眠狀態(tài)，但只有我能感知到它傳達(dá)的信息，自毀裝置摧毀的不僅僅是這個基地，還有整個星球。這個基地建立之初就為了以防萬一，連接了埋在地下幾千米處的中子彈，引爆后會直接毀掉這顆星球，而且在啟動自毀的同時會引起巨型精神波蕩來引爆星球上的記憶晶，足夠把整顆星球炸成灰燼。]

[但是，當(dāng)初自毀指令似乎被強制中斷，一直處在可觸發(fā)狀態(tài)，現(xiàn)在再次啟動的話，時間只有十分鐘。]

[十分鐘內(nèi)，我們必須離開爆炸范圍。]

[聽明白了嗎？要開始了，我叫你之前不要進來。]

[好。]

那邊再沒了聲音，蘭斯看著手里的激光刃，內(nèi)心前所未有的緊張。

——

這是間墻壁都是六邊形的房間，每一面墻壁上都被各種不知名機械管道覆蓋著，大部分機械都處在休眠狀態(tài)，所以這些管道線路都是暗淡的，只有一面墻壁上的機械管發(fā)出鮮艷的顏色，象征著這里的機器正在運行。

格陵蘭躺在正中央的六邊形平臺上，神情十分平靜，好像只是在休息一樣。古文明的文明程度顯然高于人類，他身下的這塊平臺就是整塊純粹的記憶晶所打造，作為精神力最好的導(dǎo)體，他確信人類目前絕對沒有這種能力。

頭頂?shù)奶旎ò宕丝陶陲@示進度條，那是程序啟動的進程，還需要五分鐘。

因為太久沒有啟動過，之前光充能就進行了接近一天，余下的時間又在啟動程序，這才給了蘭斯足夠的時間，否則他根本來不及跟他解釋這一切。

也不知道Lilith是怎么侵入這些程序的，還將語言更換為人類的語言。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