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毖孕∮械拖骂^，“就是知道我在手術(shù)上花了那么多錢，他們才更不想讓我回去。我爸就不說了，我也沒跟他，我媽的意思是讓我趁著假期可以再靠實習(xí)賺點生活費，她說我弟弟meimei都上學(xué)了，今后的開銷小不了，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不出力?！?/br>
江心聽得緊緊地攥住了被子一角，竟沒說出話來。

言小有等了一會兒，繼續(xù)道：“第一年的下半學(xué)期日子也過得比較緊，但后來就慢慢好起來了。博士第二年我賺的錢已經(jīng)夠養(yǎng)活自己，把陳嘉樹的錢也還了，剩下的一部分打回家，因為我妹剛升初中，繼父讓我媽來轉(zhuǎn)達(dá)說家里手頭比較緊，讓我?guī)兔ΑＦ鋵嵨以?jīng)還覺得他們這么說只是為了問我要錢，但現(xiàn)在我猜他們那會兒大概是要買房子，手里確實沒有閑錢?！?/br>
“到了第三年，我導(dǎo)師覺得我能力和經(jīng)驗都過關(guān)了，他就推薦我去高盛做交易員，那會兒是真忙，但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而且工資也高?！毖孕∮型蝗恍π?，看著面容凝重的江心，抬手捏了捏他的臉說：“別這樣，我這不是說到苦盡甘來了嗎?！?/br>
江心拉下他的手牢牢扣住，言小有心頭一震，猶豫了片刻，并未將手收回來。

他扭過頭，接著說：“第三年暑假的時候，我想進(jìn)對沖基金漲漲見識，還真讓我面試成功一家，不過人家對開始時間有要求，我就干脆趁著開始前回了趟國，可惜只有不到一周?；厝ヒ驗橐匦罗k簽證還有一堆事情，所以也沒顧上多見你，后來又匆匆忙忙走了，連招呼都沒打，抱歉。”

江心沒想到他忽然對自己道歉，愣了愣，隨即眸色沉了下來道：“師兄，你不用跟我道歉?！?/br>
“應(yīng)該的?！毖孕∮蓄D了下，“上回魏之予說的話，其實大部分都沒有錯。五年的時間，我?guī)缀鯖]有主動聯(lián)系過你。開始是因為尷尬，后來則是因為太忙了。每天除了上課、當(dāng)助教、工作以外還要花大量的時間去文獻(xiàn)、查參考資料、寫文章，真的是忙到無暇顧及其他，有時候一天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連杯水都顧不上喝，想一周吃七頓方便面都成了奢求。”

言小有說著忍不住笑了下，回頭望著江心：“你看，連吃都顧不上的時候，誰還在乎健不健康啊?！?/br>
“師兄……”

“跑題了?！毖孕∮邪l(fā)現(xiàn)自己扯遠(yuǎn)，又拉了回來，認(rèn)真看著江心道：“我后兩年確實忙，不過，也不是連一點空閑的時間都沒有?？墒堑乳e下來的時候，我想聯(lián)系你，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畢竟之前尷尬了那么久，這種事，越拖就越開不了口……”

“我明白。”江心攥著他的手，又低聲重復(fù)一遍，“我明白。”

言小有對他輕輕笑了笑。

“不過現(xiàn)在不都好了，多謝師弟不跟我計較?！毖孕∮谐榛厥謸卧诮募珙^站了起來，笑道：“行了，我的毒雞湯灌完了，病人該休息了?！?/br>
言小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原本想問的話還沒問出來。但是現(xiàn)在再問時機(jī)已經(jīng)不太合適。

明天再說吧。他想。

江心的臉色很不好，本來就生著病，剛才聽完言小有這番話他心里就像被硬生生塞進(jìn)去一塊大石頭，渾身都憋悶得難受。

言小有看到他臉頰上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伸手一摸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又起來了，不禁緊張地趕緊讓他躺下，“怎么讓我說中了，聽完雞湯感冒真加重了……烏鴉嘴，呸呸呸！”

江心的呼吸有些粗重，腦袋沾到枕頭上時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聽到了言小有的聲音，視線卻變得模糊起來，下意識抬起手指去抓，“師兄……”

“我在呢?！毖孕∮欣∷?，“你睡吧，我不走。”

江心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揪心和放心的感覺同時存在，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這兩種情緒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扯去，整個人的骨頭肌rou都散了，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意識也逐漸渙散至虛無……

言小有估摸著他已經(jīng)徹底睡暈過去了。

他伏下身，嘴唇幾乎要貼了上去，卻在距離最后幾毫米的時候停了下來。

“要忍住啊……”他對自己說。

一旦越過這條線，以后只怕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第28章

端午假期第一天，江心是被一陣陣沁人心脾的香氣給喚醒的。

他睜開眼，感覺身體的狀態(tài)好了不少，燒基本上退了，昨天那種頭重腳輕之感也幾乎沒有了，整個人輕快許多。

江心靜靜地躺在床上醒了醒神，然后他就聽到外面有人在低聲說話，聲音是從廚房里傳出來的，應(yīng)該有兩個人。

江心覺得有些奇怪，他知道其中一個肯定是言小有，但另一個是誰就不太確定了。

陳嘉樹？還是魏之予？

江心一邊猜測一邊輕悄悄地下了床，到餐廳看見放在玄關(guān)處的書包后不禁笑了，放重腳步走到廚房門口說：“蘺蘺，你怎么過來了？”

“誒，哥你醒啦！”江蘺辮子扎得高高的，系著圍裙轉(zhuǎn)過身來，“是小有哥叫我來的，我們一起包粽子呢！”

言小有也帶著圍裙站在一邊，手里還拿著一條粽葉，見他來了就問：“今天感覺好點了嗎？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現(xiàn)在時間還早，你要不再回去睡會兒？”

“放心吧，我是自然醒的，感覺好多了。”江心湊到他身邊，看到臺子上整整齊齊地擺著盛糯米的盆、紅棗、粽葉、還有用來綁粽子的棉線，十分齊全，另一頭還有個盆子里放了幾個已經(jīng)包好的粽子，也是像模像樣，賣相很好。

江心不由好奇地扶住言小有的肩膀問：“師兄，這些都是你準(zhǔn)備的？”

“我哪有這么賢惠，”言小有朝江蘺努努嘴，“是蘺蘺帶我去市場買的，我就負(fù)責(zé)當(dāng)搬運工?！?/br>
江心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剛過十點，便問：“你們幾點去的？”

“八點半！”江蘺接過話道，“小有哥早上八點在校門口接上我，然后我們就去東門市場了，今天放假人少，我們買完東西回來才剛九點！”

江心知道江蘺習(xí)慣早起，但言小有一向都是讓他起床比殺豬還困難的，更何況昨晚他肯定睡得很晚，沒想到居然也能起來。

“師兄，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包粽子？”

“端午節(jié)啊，好幾年沒過了。”言小有捏著粽葉很興奮的樣子，“而且你今天還感冒，我想要是不把蘺蘺召喚來，我又得用蛋炒飯或者外賣糊弄你一天，那我良心上過不去?！?/br>
“可以我來做飯啊。”江心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