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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是真的想證明自己有多會彈琴,她只是想在權(quán)貴圈內(nèi)拉榮平的面子罷了,有這幫看熱鬧的人作證,哪怕榮平輸了硬賴著不走,也會受盡打趣和擠兌。 但這些,榮平都不知道。 一想到榮平會在自己的算計下,身敗名裂,她的心情就無比的蕩漾。 一炷香后,蘇萱輕輕的撫響了琴弦。她彈奏的曲目是,這本是思戀中的人向愛人傾吐心聲的樂曲,展示愛情的純真與熾熱,思慕的甜蜜與煎熬,一往情深又輾轉(zhuǎn)反側(cè)??捎梢舴谒讣庀卤虐l(fā),卻仿佛妖精山鬼出世,凄厲,邪魅,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這首曲子在蘇萱的的演奏下完全換成了另外一種風(fēng)格。為什么大好姻緣總要被天意捉弄,為什么她好事多磨處處坎坷?為什么高唐云散人心易變? 眾人哪怕不是很懂音樂,聽上去也覺得不凡,因為這一段段的旋律就仿佛一只手輕易撩撥了人的內(nèi)心,大家誰心里還沒有點陰暗面?以至于一池靜水被迅速攪混。 一曲終了,眾人戰(zhàn)栗,大家看蘇萱的眼神已經(jīng)變了。難怪她敢挑戰(zhàn)榮平,若非有必勝把握,又怎么會如此大張旗鼓? 蘇萱大小姐已經(jīng)贏過一次了啊,她的書法已經(jīng)勝過了榮平。 唉,京城中才女的名頭怕是要換人了。 榮平輕輕揮了揮衣袖,撣掉些許塵埃,順便把眾人的議論也都摔到了身后。 就在方才蘇萱演奏的時刻,榮平一直堪不破的東西豁然開朗。 她鎮(zhèn)定的走向了人群中央,冥然兀坐。她一言不發(fā),卻帶著一絲隱隱的高貴,那是音樂和才華賦予她的靈性和孤傲。第一個音符從她指尖飛出時,人群就安靜了下來…她的優(yōu)雅,精致?;磉_(dá),從容,舒朗,是獨屬于她的氣質(zhì),是這個才女區(qū)別于一般女孩兒的最大魅力。幾乎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榮平不可能被取代,京城子弟心里的才女和仙女,只會是她。 她所演奏的曲目難度極大,用到了古琴中最難的指法,而她卻表現(xiàn)的那樣從容,仿佛叫人看到了波光瀲滟,水天一色,月映江河……這樣的明凈和清闊如同一陣清風(fēng),讓方才場地中彌漫的戾氣和怨氣瞬間一掃而空。 在樂譜的終章,她隨手又做了幾個指法,便仿佛無邊湖面上有鳥飛起,岸邊叢林有鳥應(yīng)和,過了一會兒,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竟然真的有鳥兒從天邊飛來,圍繞著榮平鳴叫盤旋,經(jīng)久不散…… 眾人都驚呆了,若說剛才還有人覺得蘇萱的演奏更加具備表現(xiàn)力,撕心裂肺,戳人心臟,那么看到這一幕,誰都會啞口無言。這是什么境界,這是天人合一啊。 蘇萱愣在原地,瞠目結(jié)舌,什么啊,什么這是…… 大家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進(jìn)而人群中爆發(fā)出經(jīng)久不散的掌聲和歡呼聲。 而這些聲音卻像一個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蘇萱的臉上。她一開始的設(shè)想有多美妙,眼前的局面便有多諷刺。她的面容明明美艷年輕,可眼神卻透著歷經(jīng)滄桑的老辣和狠戾。 榮平淡然走到她跟前,輕輕道:“可憐?!?/br> 蘇萱仿佛被抽了一棍子似的豁然驚醒:“你說誰?” “古琴,”榮平平靜的看著她:“古琴本就不是個適合高臺展現(xiàn),比拼爭斗的樂器,它音量小,性子獨,是極為個人化的樂器,所以才會有琴者心也的說法。所謂,心也,指的就是彈琴是為了和自己的靈魂對話,感悟自然宇宙,與三五知音互相欣賞,所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即為此類。你的心里裝的是什么?” “除此之外,古人也說了,琴者禁也,即彈琴是為了約束自己,因為它不僅是一件樂器,更是一件修身養(yǎng)性的工具。我說可憐,是說你的琴可憐,在你的手下,它完全是情感宣泄的道具。你有愛過它嗎?你有理解琴的特性和本質(zhì)嗎?” 蘇萱愣在了原地,一時無言以對。 勝負(fù)已分,榮平的優(yōu)秀,從來不容置疑。 ... 56.白月光8 在眾人不由自主的揚起的鮮花彩緞中, 榮平淡然回歸了自己位置。而大家的議論卻沒有消歇, 百鳥爭鳴,盤旋徘徊, 這一幕實在過于觸動人心, 傳說中的蕭史引鳳莫非如此? 說來說去, 越說越離奇。 “榮姑娘的琴音乃是上古鳳凰名叫,鳳鳴清冽, 乃王者之音, 所以才能引來百鳥朝鳳?!?/br> “依我看,不僅如此, 昆山玉碎鳳凰叫, 榮姑娘的琴音帶著清氣和正氣,所以能平復(fù)幽怨, 洗滌戾氣, 換天地和人心清明。” “要說起來,蘇姑娘的琴音是有點邪門兒, 怎么聽了那么難受呢?!?/br> …… 蘇萱咬著嘴唇站在原地,一副失落又不甘的模樣,眼睛水潤而微紅,倒像是要哭了, 分外惹人憐惜,其實她內(nèi)心已被恨意充滿。你們這群閑人,不懂音律的俗人,你們聽過鳳凰叫嗎就說榮平彈出了鳳凰叫?爭權(quán)奪利踩高捧低的事沒少干, 現(xiàn)在還扯什么清明正氣? 此刻,她滿腹不甘憋屈,早已忘了這幫俗人,閑人本就是她有意請來的。 一群人圍在榮平身邊,艷麗的鮮花和夸張的贊譽(yù)如潮水一般,一浪涌起一浪,不要錢的砸到榮平身上。榮平迅速被吵嚷的胸悶氣短,面頰微紅,趕緊找了個理由離開。 陸平遠(yuǎn)眼尖,看到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立即追了上去。 榮平的腳步雖然無力卻也輕快,到水岸邊,人煙稀少,惠風(fēng)和暢,林緲正坐在席子上品茶,榮平走過去行禮拜謝,林緲便招招手,示意她坐下,遞給她一杯清茶。茗香悠遠(yuǎn),似武夷山大紅袍,又不太像,一杯下去,腋下生風(fēng),方才胸中滯悶之感,頓時消散許多,榮平的神情也松快下來。 “那些鳥……” “我放的?!?/br> 榮平一時默然。她就知道,會場中心那么多人,怎么會有野鳥? “但確實是你把它們吸引過去的。其實鳥類生性機(jī)警敏銳,只要它判斷你是無害的,就會落下來。古書有言,“庭階寂寂小鳥時來啄食,人至不去”大約就是這個道理?!?/br> 林渺不知在這里呆了多久,白色的袍角已有露水打濕的痕跡,他身邊果然有水鳥鴻鵠自在來去,還踱步過來吃點心,榮平伸手摸大鳥白白的頭,它扭過頭來,用喙蹭了蹭她的掌心。 “我明白了,我教我的那幾個音節(jié),是模擬鳥類求偶的聲音吧。本來宴會中心人聲嘈雜鳥兒是避而遠(yuǎn)之的,但被放飛之后,聽到這樣的樂聲就飛過來了?!?/br> 林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