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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哪里還看得起?” 他嘆了口氣,咂了口茶:“以前啊,大家寧愿多跑些路,到另外的州府去看病,可眼下大江南北都是蘇和堂,你跑到哪里去?小老百姓最怕生病,一病就得賣房賣地,不然就只能等死?!?/br> 榮平詫異:“我記得囤貨居奇欺行霸市是要被懲處的,官府不管嗎?” “管?哪里管的起?他開的是醫(yī)館又不是商鋪,人也沒囤貨,就是窩著一堆方子藥丸發(fā)財,況且蘇和堂背后東家是宮里盛寵的蘇娘娘,說不定還是未來的太后,誰敢真的管?” 榮平聞言,思忖片刻,已猜到首尾,心道若是父親泉下有知,他留下的藥物配方成了謀財工具,大違初心,只怕要死不瞑目。 “這寵妃未免過于跋扈!”走出莊園,助手猶在恨恨不平?!半y怪我聽說蘇妃是后宮第一闊綽之人,根本不是宮例和賞賜能兜下來,原來外頭養(yǎng)著這么大斂財工具?!?/br> “這可不是工具,而是毒瘤”榮平眸中有一線冷光閃過:“醫(yī)藥行業(yè)的毒瘤?!?/br> 榮平留在了明湖區(qū),這是本座城市,疫病最嚴重的地方。不用她費心打廣告,剛在租賃的小屋里安頓好東西,便有病人不斷找上門,榮平忙的飯都顧不上吃,一天之內(nèi),看了二十多號病人,大多都是腹瀉,肚痛,嘔吐……她查了地方志,發(fā)現(xiàn)這是該區(qū)的夏季常見時令病,但從未如今年這般泛濫過。 “大夫,大夫,快看看”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跌跌撞撞跑過來,榮平眼尖,瞅到那孩子脖子都軟了,急忙上前迎接,把孩子平放到地上,伸手診脈,臉色卻立即沉了下去,她翻起小孩眼皮,小孩的眼珠已經(jīng)翻上去,婦人大叫:“大夫,你快看看……” 她拉著榮平的胳膊,跪在孩子旁邊,助手忙把她的手拉開,“你別急,別急,讓我們姑娘好好診脈。” 榮平頭上微微有汗,不行,她知道不行了,這孩子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她撿了片極細極薄的鴨絨放到小孩鼻孔旁邊,那鴨絨一動不動。 “大夫,大夫……”她母親還在軟聲哀求:“我阿毛剛剛都還好好的,只是xiele次肚子而已,就是剝著吃了幾顆蓮子,我剛抱著他來的時候,他還哭呢” 榮平一動不動,她頭次體會到無力的感覺,眼瞧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她以為她會更淡漠一點……看過多少普通人生老病死,早已不在乎了??墒悄翘闇I橫流的母親,悲哀欲絕痛苦哀嚎的模樣卻如一計重錘,砸進了她心里。 “我買不起蘇和堂的藥,我跑了半座城過來,他們說你是菩薩。” “對不起”她輕聲道?!拔也皇恰?/br> 她不敢看那雙飽含希冀的眼睛,她從未如此強烈的體會過被寄予厚望,承受期待的是什么感覺,如今剛體會到,便發(fā)現(xiàn)辜負期待原來這么難受。 助手看著有點瘋癲的婦人,下意識的護在榮平身邊,那婦人卻并沒有動手,只是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嚎啕,直到尸體變冷,才失魂落魄的離開。 榮平心中一片冰涼,半座城……從城東到這里,跑一趟要多久?依著她自己的腳程,得用兩炷香。那婦人過來的時候,鞋都跑掉了。她板著指頭算了算,輕聲道:“這不是太快了點嗎?拉肚子而已,兩炷香的時間,人就沒了?!?/br> 助手也愣住了,是啊,太快了,快的不像生病。 榮平留了個心思,此后再遇到生病的人,都留心記錄他們飲食詢問往年病史。“這個病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十年前,夏令病死的人不過數(shù)十,三年前五百,今年連綿其他州府,總數(shù)過千,成疫?!?/br> “腸胃道疾病往往于飲食相關,若說本地人常食用魚蝦蓮藻,其他地區(qū)的人又沒有,可別的州府也有同類病人出現(xiàn)了,這是怎么回事?” 榮平門口的病人絡繹不絕,癥狀類似,病根卻有區(qū)別,每個人都要對癥,對人,并不是一張方子可活百人的,榮平從早忙到晚,累的筋疲力盡,幾乎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思索,腦海中的疑問卻越來越多。 —— 24.醫(yī)女(8) “老板!求求您救命,一百兩我實在是拿不出來,我這已經(jīng)湊了八十兩,求求您把藥給我吧。”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哀哀哭泣:“要是我家男人死了,我該怎么辦啊?!?/br> “一百兩就是一百兩,一個字兒也不能少,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我已經(jīng)把田地都賣了,八十兩已經(jīng)是全部家底了?!?/br> “我記得你家有老屋啊?!?/br> “那……那要是老屋賣了,就是辱沒祖宗,那不是直接要我男人命啊,況且我們娘兒倆住哪兒?” 一個斯文俊秀的年輕人站在蘇和堂的招牌下,表情冷漠而語言刻?。骸白鋈税?,要真誠,你這怎么能叫傾盡全部家底呢?你分明是不盡心治你丈夫,想等他死了,帶著孩子和錢改嫁呢。” 女人臉色煞白轉潮紅,潮紅轉鐵青,連著變化幾次,顫抖著手指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她嘴笨,只會哀求,講不出大道理,老板的話字字如刀,往人心窩砍,她一口氣轉不過來,差點暈厥過去,還是孩子不斷哭喊,才留住她一線神智。 “作孽啊”一個老人撫著胡須感慨:“這要是賣老屋,以后無家無產(chǎn),好好秀才淪落成佃戶,她男人心氣那么高,肯定要氣死,可要是不賣老屋,就坐實了那歹毒說辭,是她不盡力,想改嫁。唉,誅心啊誅心?!?/br> “我……我太難了?!蹦菋D人一路走一路哭,老人攔住她:“找輛牛車,把你男人拉到明湖那頭看看吧,我聽說那里新來了一個大夫,被鄉(xiāng)紳老爺照管著?!?/br> “可是,可能行嗎?大家都知道蘇和堂的藥才能治這個怪病?!?/br> “蘇和堂也是你們這些自付有點家底的人捧起來的,我們小街里頭的窮人都是吃便宜藥吃好的,已經(jīng)吃好好幾個了?!?/br> 婦人啞然,面上有些愧色——她知道老人說的是真的,不知什么時候起,這城里就起了股怪風氣,不吃蘇和堂的藥就是沒體面,不給病人用蘇和堂,那肯定就是你沒盡心。奇怪,怎么生個病吃個藥還攀比上了。 婦人咬咬牙,這個時候了,還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當即決定帶男人去明湖區(qū)碰碰運氣。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明湖區(qū)的大夫竟然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 榮平一號脈,發(fā)現(xiàn)秀才的病有些棘手,應該是一開始有邪熱,吃了清涼敗火的藥,可是涼藥吃壞了,導致腹瀉,后來趕上腸胃道疾病大爆發(fā),他也未能幸免,只是病因要更復雜,而且成了不好治的壞病。秀才的身體瘦成了光桿,嗓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一切癥狀全憑娘子口述。 榮平命他張開嘴,舌頭已經(jīng)發(fā)紫,娘子也嚇了一跳:“大夫,這怎么辦?” 榮平用銀針在患者曲池,委中兩個xue位疾刺,流出來的竟然是黑血。黑血排出,榮平安撫娘子:“不哭,有救?!?/br> 急的拭淚的小娘子看看榮平,心中大定,心道都是弱質女流,怎么人家就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