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諾基亞不行了，現(xiàn)在最常見的是iPhone，都出到8了；海賊王依然離完結(jié)遙遙無期；十年前的他，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會遇上余鱻。

眾人對氣味的態(tài)度沒什么變化，畢竟是本能。賀蘭山曾憎惡過這個“只聞味道”的世界，覺得老天不公，然而長大后他漸漸明白，并不是所有事都是非黑即白的。每個人心中的那把秤不一樣。有的人在意味道多一點，有的更看中內(nèi)在。氣味作為個體中的一部分，是不能分割，無法被忽視的。

賀蘭山只能努力在整體上變得更好。

他現(xiàn)在過得很滿足，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

將信紙折好放回信封，賀蘭山開始痛痛快快地吃面。如果有時光機，他想穿越回十年前跟自己擊個掌，告訴那個迷惘且自卑的男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三十四、詠嘆調(diào)

兩天后，談和煦和桑陽夏的婚禮鐘聲終于要敲響了。

他們很夠意思地派了專車接送賓客。下車時司機給了賀蘭山一份手繪的婚禮指南，展開第一頁，一棟手繪建筑從紙上立起——是份會場地圖。后面幾頁是婚禮流程安排和秀恩愛。

賀蘭山聞到了愛情的酸臭味。

婚禮會場漂亮別致，白色樓板錯落相疊，樓板的懸挑和錯位為每層生成了天然的露臺。建筑坐落在山上，想必是個看夜景的好地方。賓客在簽到處可以領(lǐng)一個袋子，里面包含毯子、拖鞋、驅(qū)蚊水等，非常貼心。在現(xiàn)場當(dāng)督導(dǎo)的余鱻跟他打了下招呼，然后接著忙了。

儀式開始前，客人們可以按照指南四處逛下。

來的人并不多，賀蘭山估摸著也就二三十個，都在邊看邊閑聊。許多布置有趣又溫馨，而他最喜歡的是一則桑陽夏畫的四格漫畫：。

畫上有兩個長著螃蟹腦袋的人在吃蟹rou煲，有淚痣的那個是桑陽夏。談和煦狼吞虎咽地啃雞爪，桑陽夏說：“你急什么？想吃隨時來，反正我們還有一輩子?！?/br>
談和煦如此回答：“我接受你成為我的丈夫，與我分享蟹rou煲?！?/br>
“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我給你這只代表愛的象征的雞爪，以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義，給你我的一切?！?/br>
“知道了，”桑陽夏擦著手笑了，“你先快點幫我剝一下螃蟹?！?/br>
逛得差不多了，賀蘭山去露臺那兒找東西吃，桑陽夏的meimei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他們是第一次碰面。桑玫微胖，眼睛跟她哥的很像，妹子也挺自來熟，倆人閑聊了會，桑玫拿出手機說：“我哥去接親的視頻你看嗎？笑死我了?！?/br>
賀蘭山：“好啊?！?/br>
鏡頭晃得厲害，一開始便是桑陽夏俊美的臉，他說：“記得把我拍帥點?！卑槔蓤F(tuán)們在他身后摩拳擦掌，嬉皮笑臉。

桑陽夏介紹起伴郎團(tuán)，有許久未見，遠(yuǎn)在海外工作的老友；有從小一塊長大的發(fā)小；有合作多年的伙伴；有熟知他黑歷史的老同學(xué)；有相見恨晚的新朋友……

在這個發(fā)達(dá)而忙碌的時代，通訊和交通越來越方便，但見面似乎變難了?，F(xiàn)在終于有“婚禮”這個機會，把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像從前那樣插科打諢。

有人說：“想當(dāng)初，你買顏料被狗追、上課涂鴉被老胡揍、集訓(xùn)時跟個挖煤的似的，現(xiàn)在怎么就成大畫家，穿得人模狗樣的要結(jié)婚了？嫂子知道你以前有多磕磣嗎？”

“唉，”桑陽夏抱憾道，“我被狗追的時候你是單身，怎么要結(jié)婚了你還是單身?！?/br>
那名伴郎朝樓上喊：“嫂子，你一會把他從窗戶扔出去！這么惡毒的男人要不得??！”

手機給了別墅二樓窗臺一個鏡頭，談和煦趴在那，笑瞇瞇地看著樓下。

桑陽夏需要先過五關(guān)進(jìn)屋，然后再斬六將進(jìn)房。樓上的幾名伴郎一直刁難他們，最后喊道：“唱幾首歌表白啊！”

此話一出，桑玫就拋下她哥跑上樓了。

看到賀蘭山疑惑的表情，她露出個詭異微笑：“這一段我哥唱歌不是最精彩的，觀眾們的反應(yīng)才是，所以得上去錄?！?/br>
只見樓上的伴郎團(tuán)們興致勃勃地等待金曲表白，唯談和煦一副如臨大敵，準(zhǔn)備收包袱逃跑的模樣。“幸好提前跟鄰居打了招呼，”他悻悻道，“別人都不在家。”

然后桑陽夏深情地開嗓了：“……萬州烤魚原汁牛rou和小雞燉蘑菇，麻辣燙殺豬菜還有西域食府……那附近又剛剛開了家新的自助，過橋米線瘋狂烤翅還有風(fēng)味兒乳豬，饞嘴鴨梭邊魚還是京味兒爆肚……”

賀蘭山虎軀一震。

長這么大，他第一次聽到這般“凄厲”的歌聲，完全沒調(diào)，只能勉強聽出來是首歌。桑陽夏應(yīng)該也知道自己唱歌不好聽，所以毫無顧忌。感情飽滿，歌聲洶涌澎湃，這浪能把人拍死在沙灘上。

“期待明天我們的未來，該怎么辦，你好靦腆，自己吃一定不劃算，我只喜歡雙人套餐，因為所有酸甜苦辣，都只與你有關(guān)……”

錄制時桑玫大概笑得不行了，所以鏡頭抖得人眼暈。也難得談和煦還笑著，柔聲欣慰說：“這已經(jīng)比他洗澡時唱得好一點了?！?/br>
唱完這幾句，伴郎團(tuán)們還不讓他上來。桑陽夏急了，陰陽怪氣地開始唱。

“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邊，豬！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傻……從不挑食的乖娃娃……”

一提“豬”，談和煦大有跳下去和他拼命的架勢：“你說誰豬？”

伴郎們要他唱煽情的，他唱了句。讓他來點活潑的，他就可勁兒亂來，吼了幾句不扣題的。

“李伯伯要當(dāng)紅軍，紅軍不要那伯伯，因為李伯伯的屁股大呀，容易被鬼子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br>
“有一天我閑著沒事兒，就讓小談講個笑話，那貨張嘴還沒說話自己開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阿拉嚓嚓拉力拉力令，拉巴力剛丁剛丁剛多，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br>
眾人還是不滿，讓他再來首甜的。

“甜的是吧？”桑陽夏沉思片刻，不笑的時候又恢復(fù)那清逸的文青范了，怕是要放殺招。

他用十成十的功力，捏著嗓子唱了：“喂，我是兔兔，今天我和蘑菇小象去彩虹山……”

魔音穿耳。

此曲一出，大伙紛紛讓他趕緊上去。

“多大仇?！?/br>
“過了過了，上來吧?！?/br>
“別唱，唉真別唱了?！?/br>
“大哥算我求你了！”

上去后就好辦了，桑陽夏和伴郎們英勇無比地往門縫里塞紅包，很快就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