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的一生。

    他的前半生，的確當(dāng)?shù)闷鹣到y(tǒng)所評價的“可歌可泣”四字。

    直到瞧見沈卻創(chuàng)出無情道功法，打算走無情大道，眾人才知道衡玉先前所問的“諸位可知無情道功法為何人首創(chuàng)”是什么意思。

    他們并不懷疑光幕內(nèi)容的真實(shí)性。

    因?yàn)槟莻€陣法的確涉及到了時間法則，就算是化神修士也未必能布置出來。

    不待多想，光幕里的內(nèi)容已是瞬息萬變。

    “無情道”的確是一種非常霸道而厲害的道。但與沈卻修煉的極情道沖突了。

    于是他棄修極情道，一心一意修煉無情道。

    后來為了鑄就無情心，成就其大道，已是執(zhí)念纏身的沈卻將太一宗的氣運(yùn)盡數(shù)吸納到自己身上。

    一宗氣運(yùn)全無，昔日最鼎盛的門派生生沒落！

    毀掉宗門，成功突破到化神中期的沈卻越發(fā)紅了眼。

    道侶和紅顏因此而死，家族也因?yàn)樗呦驍÷洹?/br>
    當(dāng)他距離飛升只有一線之遙時，沈卻才崩潰的發(fā)現(xiàn)——

    他所理解的無情道是錯的。

    真正的無情道在走到極致后，當(dāng)是大道無情，太上忘情，修者有情。從一開始，他為了修道將宗門氣運(yùn)吸納到自己身上時，他就已經(jīng)走了岔路，一步錯之后步步再錯。

    他真真正正失去了飛升的可能，也徹徹底底失去了親友愛人。

    所有被壓制的感情全部回歸，他一夜白頭。

    ***

    陣法里，沈卻一夜白頭。他的絕望和崩潰，封清絕全部都感同身受。

    緊閉雙眼的封清絕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隨后七竅都在緩緩滲出血跡，原本以為無堅(jiān)不摧的道心出現(xiàn)不穩(wěn)。

    陣法外，眾人只剩下驚愕。

    依照光幕所記載的來推斷，這豈不是說，封清絕殺人證道的做法反而斷掉了他飛升的一切可能。

    衡玉仰頭看著虛空，知道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

    ——因?yàn)樵阱e了一次又一次后，沈卻還是選擇繼續(xù)錯下去。

    他將無情道功法收錄在秘籍里，將它們封存在各大秘境中，并且設(shè)下限制，只有天資出眾的人才有機(jī)會觸發(fā)功法。

    隨后，沈卻在暗地里推波助瀾，引得世人對無情道趨之若鶩。

    他坑了一代又一代天驕，讓他們走上了和他一樣的老路。

    某一日，沈卻坐化于極寒之地底下，并且留下記載著他一生事跡的手札，更是留下這個陣法。

    ——他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更是希望有人能和他一樣，可悲的一錯再錯。

    可到了彌留之際，他又在洞府里留下手札和陣法，等待著有緣人闖進(jìn)陣法，揭開這一場驚世騙局。

    陣法到這里，威力已經(jīng)被削減到最弱了。

    察覺到陣法里的異動，衡玉緩緩站起身，長劍微橫，等著封清絕破陣法而出，同時頗為期待封清絕此時此刻的模樣。

    半空中的陣法一點(diǎn)點(diǎn)泯滅，露出那盤膝坐在陣法中間，七竅布滿血跡的封清絕。

    他那張臉本是俊秀到極致，如今布滿血污，反倒顯出幾分猙獰來。

    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封清絕的目光落在衡玉身上。衡玉平靜與他對視。

    很快，封清絕再次捂著胸口吐出幾口血來，周身的氣勢一降再降。

    “道心有損？”人群中，有人驚呼，竟是認(rèn)出了封清絕此刻的異樣。

    一位宗門宿老點(diǎn)頭，認(rèn)可這個說辭，“不錯，的確是道心有損了?！?/br>
    “這也難怪，修習(xí)無情道的人是鐵石心腸，但心中依舊存在執(zhí)念。如今蒼道友告知他，他把無情道修成了邪魔歪道，自詡聰明卻一直活在騙局之中，再鐵石心腸的人怕是都要崩潰吧?！?/br>
    “何止是道心有損?！奔o(jì)姣姣冷笑，“無情不成，最后只會被強(qiáng)壓著的感情反噬，如那沈卻一般遲早要被心魔纏身，落得個隕落的下場?！?/br>
    不論是對封清絕，還是對那制造驚世騙局的沈卻，紀(jì)姣姣都只有滿心的厭惡。

    很快，在眾人的注視下，封清絕生生跌落一個小境界，堪堪還能停留在元嬰初期。

    他的視線沒離開衡玉身上，腦海里那些被壓制的感情全部洶涌而出。

    曾經(jīng)若清風(fēng)明月般的少年，為了求得心上人的愛慕，甘愿一劍行幾萬里，深入那險峻之地取來不老泉，只為讓無法栽種植株的鳳蕭峰能種上梧桐，使鳳棲梧桐來。

    可鳳蕭峰的梧桐還沒長成，他卻在一次秘境歷險中得到一本無情道功法。

    自此就如同重現(xiàn)沈卻的故事一樣，一步錯之后步步再錯。

    被強(qiáng)行剝離的感情一點(diǎn)點(diǎn)回歸，而且比以前還要放大無數(shù)倍。

    封清絕看著她，目光中一點(diǎn)點(diǎn)染上悲哀之色。

    “別這么看我?！焙庥駷樵?jīng)的原身開口，“我會覺得可笑，以及惡心?！?/br>
    她緩緩走到封清絕面前，彌漫著劍氣的冰冷長劍在封清絕眼前一滑。

    封清絕悶哼一聲，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看不見了。

    隨后，衡玉的劍尖下移刺入封清絕的心口，攪動之后抽出。

    封清絕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嘔出幾口心頭血來。

    ☆、第102章 殺白月光證道（完）

    長劍染有鮮血, 衡玉握著劍柄抖了抖, 將劍上的鮮血全部甩落。

    原本挺拔站立的封清絕蜷縮成一團(tuán)，形容狼狽, 臉上、衣襟上全部是血。

    “蒼衡玉，你放肆！”一道喝聲傳來，同時有破空之聲響起, 元嬰后期的強(qiáng)悍攻擊直直往她襲來。

    但攻擊來到衡玉面前，卻撞上一道無形的光罩, 無法再前進(jìn)一步。

    “誰！”封清絕的大師兄張承平臉色一變，驚道。

    “承平, 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下去嗎！”于祖師輕聲嘆息, 出現(xiàn)在衡玉身旁，袖子一拂，張承平已是被禁錮住。

    瞧見于祖師, 張承平的臉色猛地劇變, 喉嚨好像被人掐住一般，“于祖師, 您……出關(guān)了！”

    “若我與山師兄再不出關(guān), 玄冰宗萬載聲譽(yù)就要覆滅于你們師徒之手了！”

    連山祖師都出關(guān)了。張承平的臉色徹底灰敗下去。

    難怪剛剛出了那么大的岔子，無情道的騙局被揭穿，師尊也沒有現(xiàn)身，怕是已經(jīng)被兩位祖師用手段給困住了。

    化神祖師手段通天, 輕易無法殺死對方, 但若是有心算無心, 又是兩人夾擊一個，要困住星淵祖師還是很容易的。

    瞧見張承平安分下來，于祖師才看向衡玉，示意她繼續(xù)處理事情。

    收起長劍，衡玉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件名為幻海鏡的法寶，走向封清絕。

    幻海鏡是沈卻的珍藏，是一件會織造幻境的法寶。

    它可以照見人的心魔，用人最絕望、最崩潰的記憶構(gòu)建幻境，越發(fā)加深人的心魔。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