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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困嗎?” “不了?!蔽覔u頭。 “那就起來。”他拋下這么一句,便轉(zhuǎn)身向出走。 我揭開被子,起身穿鞋,整了整衣裳頭發(fā),又殷勤地跟在了他身后。 ☆、林國公 吃過飯后,我和薛殊一起坐在院子里看天邊粉色的晚霞。 他問我:“令兒過得好嗎?” 算起來,他也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見過兒子了。我總覺得薛殊沒有常人的情感,其實他只是不表露吧。 不對。我掐指算了算,兩三天以后他便要睡著。經(jīng)前綜合癥要來了。 我了然地看著他:“他就在太虛觀。你都已經(jīng)跟靖王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還有什么好遮掩的呢?不如去看他?!?/br> 他不答話。 我于是說:“他年紀(jì)輕輕就接過重?fù)?dān),這樣辛苦,卻也能承受,沒有被壓倒,應(yīng)該算是過得好吧。又聰明又堅韌,真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薛殊臉上頭一回出現(xiàn)了慈父的微笑。 我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我不說話,怕再跟他說幾句,他便要提起讓我去找小皇帝的話頭。 果然,他問我:“你今夜去找他么?” “不太好。人家太虛觀不讓男女同眠的?!蔽亦洁?。 薛殊竟也沒有反駁。我試探道:“我在你客廳里那個沙發(fā)上將就一下就成?!?/br> “沙發(fā)?” “就那個長的軟的大椅子?!?/br> “可以?!?/br> 我開心了,轉(zhuǎn)身伏在桌面上看他,終于打開話匣子:“你會吹笛子啊。”我看他臥室里放著一根玉笛,應(yīng)該不是擺設(shè),畢竟樂器也算一個合格的男主角的必備技能。 “會一些。” 我馬上跑去把玉笛拿出來,雙手奉上:“謝謝太上皇?!?/br> 薛殊經(jīng)期前后是真的好說話。他接過玉笛,摩挲片刻,將它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霞光絢爛,院子里的樹葉子微微泛黃。美好暮色下,翩翩公子玉指修長,輕輕按在玉笛的孔上,他的長發(fā)與衣袂隨風(fēng)飄揚。 我聽得有些怔愣,腦子里回蕩著一個問題: 人類的耳朵為什么沒有進(jìn)化出靜音功能? 薛殊這笛子吹的。 是真的難聽! 這么唯美的場景,BGM卻如同魔音繞耳,我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繼續(xù)還是停止。 我假笑著欣賞他的表演,在心里琢磨,薛殊自己知道他吹得不好嗎?看他這表情好像并不知道。 唉,當(dāng)暴君的一個壞處,就是沒人敢跟你說哪里做得不好。 幸好這個曲調(diào)本身不是很難聽,雖然悲傷了些,但還蠻朗朗上口,他吹到一半,我便可以跟著哼了。 薛殊本來吹得慘慘戚戚,被我這么元氣滿滿地一摻和,悲愴的曲調(diào)被迫歡快了起來。 我怪我自己,把陽春白雪帶成二人轉(zhuǎn)。 他眼里的一點哀,逐漸融化了。眉頭隨即舒展開來,唇角也牽起。 我也跟著笑起來。 這夜,我和薛殊隔著一個屏風(fēng)相對而眠,我每兩個小時就醒來一次,怕這夜晚已經(jīng)結(jié)束,我要回宮,下次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他。 然而,這夜還是結(jié)束了。我和他朝夕相處的日子也結(jié)束了。 第二天,薛殊沒有出來送我。 * 我和小皇帝坐在回宮的馬車上,不免有些悵然。 兩月沒見,小皇帝好像長高了,唇上生了一圈難看的青春期小胡茬,破壞了他漂亮的面容。他也不剃,似乎想要以此來彰顯自己已經(jīng)長大成人。 也挺可愛的。 他不等我發(fā)話,便開口:“你們?nèi)フ伊硕适???/br> “對。他告訴你了嗎?” “沒有。朕猜的。” 這對父子的連心能力也太強(qiáng)了,要我這個傳聲筒何用? 對了,給他紀(jì)念品。我從懷里掏出了那小小的鹽罐遞上:“這是太上皇讓我?guī)Ыo陛下的?!?/br> 他接過,掀開看了看,若有所思道: “好?!?/br> 我后知后覺地明白薛殊買這罐鹽是傳遞一個信號,且這信號八成和靖王有關(guān)。 我留了個心眼,打算回去翻史書,不信看不到端倪。 小皇帝摩挲著這罐鹽,過一會兒,又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口氣為靖王一家而嘆。 他是仁慈的。因為所有的臟事,全都由父親做了。他下不去的手,薛殊替他下,他不想得罪的人,薛殊替他得罪。 薛殊從來不介意當(dāng)壞人。他還沒駕崩,史書里對他的評價已經(jīng)毀譽參半。 他誅殺權(quán)臣,是刻薄寡恩;他攻打北延,是窮兵黷武;他不聽勸諫,是獨斷專行。 他親征回京的那兩年更是不理朝政,活脫脫一個驕傲自滿的昏君??伤辉诤?,誰的看法他都不在乎,他只要他想要的。 他布局三年,究竟想要什么? 我出宮之后,小皇帝對外宣稱我得了傳染病,宮里的所有下人全被遣散了,只留下團(tuán)兒圓兒兩人堅守。 我剛踏進(jìn)空蕩蕩的景和宮,在院子里的圓兒就撲了上來:“小姐!” 她這一聲叫得極為凄厲,嚇得我縮了縮:“怎、怎么了?” 她眼睛紅腫,顯然才大哭過,到了我跟前,激動得險些軟倒。我趕忙將她扶?。骸鞍l(fā)生什么……” “老爺、老爺他……”她哭得說不出整話。 此刻,團(tuán)兒也從屋里沖了出來,哭著跑向我:“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我心里一沉:“老爺怎么了?” 團(tuán)兒自己悲痛,卻先來安撫我:“小姐你先別急,你挺住。方才府上來人報信,老爺他昨夜突發(fā)急病,現(xiàn)在……”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我懵了。 老天爺,我不配好好有個爹是嗎? 團(tuán)兒見我愣住,擦干了眼淚,強(qiáng)自笑道:“小姐莫要心急,如今合宮的太醫(yī)都在我們府上,說不定、說不定還能好呢?!?/br> “我要去見他一面。” 林如珠將她的一切都交給了我,我要對她負(fù)責(zé)。 圓兒聞言,雙手抓住我的手臂亂搖:“是啊小姐,小姐你去求求皇上吧!再不行去求太……” “住嘴!”團(tuán)兒斷喝一聲。 “你們先別慌,”我關(guān)上宮門,壓低聲音道,“來報信的人可靠嗎?具體都說了些什么?” “是露兒jiejie親自來的,而且昨夜我們在宮里也聽說了,”團(tuán)兒忍著淚,“老爺夜里忽然頭痛不止,四肢僵直,時而抽搐。府里連夜派人去太醫(yī)院請人,不輪值的太醫(yī)也都緊急去請了,他們說這病來得太急,一時不能尋到病灶。到了今晨,老爺就只剩一口氣了?!?/br> 這是什么癥狀?腦溢血?心源性猝死?還是……中毒? 我爹現(xiàn)年五十歲,身子健朗,十步斬敵將也不過是三四年前的事,怎會突然病倒?此事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生,很難讓人相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