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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斜倚在門框上。“我在練琴。你想學嗎,我教你?!笨匆娚倌曷冻龊闷娴纳裆?,薛靜依微笑招手。“你先彈一遍讓我看看吧,我看一遍就會了?!敝茉赎砂崃藦堃巫幼谏倥磉?,大言不慚的說道。“好啊,那你仔細看。”薛靜依抿嘴笑起來。歡快的鋼琴曲叮叮咚咚響徹琴房,叫人聽了心情愉悅。周允晟起初還乖乖坐著,聽到后面搖頭晃腦,顛來倒去,很是樂在其中。薛靜依看見他活潑的小模樣,彈奏的越發(fā)起勁。她很久沒這么快活過了。兩人玩得非常投入,都沒發(fā)現(xiàn)薛子軒靜靜站在門口。他今天剛到家,本想回房洗個熱水澡,卻被meimei的琴音吸引了過來。感情把握的很精準,只是技巧上存在許多欠缺。但是無妨,技巧可以通過訓練加以彌補,領悟力和情感的投入?yún)s需要天賦。meimei很有天賦,這是他對她最滿意的一點。薛子軒心中暗自點頭,擺手讓福伯把行李先提回房間。“好聽嗎?”一曲彈完,薛靜依滿懷期待的問道。“好聽。”周允晟點頭。“那你學會了嗎?”薛靜依故意逗他,她并不認為少年只需看一遍就能學會彈鋼琴,除非他是天才。但是很不巧,周允晟恰恰就是這樣一個天才。彈奏鋼琴就像編寫程序,只需利用固定的按鍵創(chuàng)造出富有規(guī)律的幾段組合就行了,更何況他還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你坐過去,我彈給你聽。”周允晟將薛靜依扶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坐在鋼琴前,隨便按了兩個鍵。薛靜依捂著嘴笑起來,但是很快,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一串熟悉至極的旋律從少年飛舞的指尖溢出,比她之前彈奏的更輕快,更靈動。他眼瞼微合,表情沉醉,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琴音時而宛轉(zhuǎn)悠揚如翠鳥啼鳴,時而輕柔緩慢似鮮花綻放,時而靈動活潑像露珠滾落,第一小節(jié)演奏完畢,進入節(jié)奏更快的第二小節(jié),他弓著背,叮叮咚咚的敲擊琴鍵,仿佛有無數(shù)雨點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藍盈盈的湖泊里,激起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初夏時節(jié)的清晨,景色美得像仙境。少年用看不見的琴音勾勒出這樣一個活靈活現(xiàn),美輪美奐的仙境。不只薛靜依聽呆了,連薛子軒都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一曲結束,周允晟將手擺放在膝蓋上,問道,“我彈錯了嗎?”“你以前學過鋼琴?”不等薛靜依回答,薛子軒大步走過來,頭一次用專注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少年。“沒學過,看一遍就會了。”周允晟盯著自己的雙手,想起上一世的情景。上一世,也是在薛子軒回來這天,薛靜依教他彈鋼琴。那時候他還只輪回第二次,除了黑客技術并沒有掌握別的什么技能。但他自詡聰明絕頂,認為彈鋼琴不過是小菜一碟,只看了一遍就把薛靜依的演奏完美復制了出來。但薛子軒的態(tài)度卻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他走過來狠狠壓下琴蓋,差點碾碎他依然擺放在琴鍵上的十指。當他痛呼出聲的時候,他一字一句警告道,“你的琴音就像沒有靈魂的行尸走rou,散發(fā)出腐朽的令人作嘔的氣味。今后再碰鋼琴,我就把你的雙手打斷?!痹捖滢D(zhuǎn)身離開,從此再也不看他一眼。當時周允晟暗地里咒罵薛子軒變態(tài),雞蛋里挑骨頭,并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彈奏沒有問題。直到很久以后,他終于擺脫反派系統(tǒng)的控制,敢于在輪回中傾注自己的喜怒哀樂,并真心實意的愛上某個人,才真正明白薛子軒這番話的含義。他的琴音沒有感情,所以是缺失靈魂的行尸走rou,也許外行人看不出問題,但薛子軒卻在第一個音符響起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適。薛子軒在現(xiàn)實中極其冷酷,沒有同理心,沒有道德感,沒有是非觀,就像活在黑白默片中的怪誕人物。所以當薛瑞讓他帶黃怡回來時,他明知道父親想挖取少年的心臟,也感覺不到任何問題。唯一能讓他的生命變得鮮活而又灼熱的東西就是音樂。一旦往他耳膜內(nèi)灌輸足夠動人的音樂,他冷酷的心就會變得柔軟無比,反之,誰若是玷污了音樂,他就會陷入狂怒。他絕不會嫉妒比自己更有才華的音樂家,在他看來,他們是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他崇拜他們,維護他們,下意識的向他們學習。也因此,薛子軒在音樂界擁有極高的聲譽和極好的人緣。他每年都要捐一大筆錢給音樂機構,以便能培養(yǎng)出更多富有才華的音樂家。薛子軒很少把誰看進眼里,但是現(xiàn)在,他走到少年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目光灼熱的可怕。“我沒學過鋼琴,家里窮,沒那個條件?!敝茉赎烧酒饋恚泳执俨话?,實則非常享受對方的注視。引起薛子軒的興趣正是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如果想讓一個游戲變得更好玩,那么就一定要不斷的制造矛盾和沖突,薛子軒正是他擾亂薛家的杠桿。薛子軒了然的點頭,目光更灼熱幾分。黃怡的家庭條件他是知道的,之前恐怕連鋼琴都沒見過,更何論彈奏,如果只聽一遍就能彈到這種程度,那么他在音樂上的天賦恐怕還在自己之上。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薛子軒并沒有被狹隘的嫉妒心控制,恰恰相反,他感到非常愉悅,不,或許用興奮來形容更為貼切。他樂于沉浸在優(yōu)美的樂音中,那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還在跳躍,血液還在流動。他希望人類能創(chuàng)造出更多更好的音樂,把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妙。他破天荒的綻放出一抹微笑,問道,“彈奏剛才那首曲子時,你感覺到了什么?”周允晟用略微發(fā)干的嗓音說道,“就像,就像清早起床,呼吸第一口新鮮空氣的感覺,很高興,很有動力?!?/br>薛子軒伸出手想要拍打少年發(fā)頂,見對方偏頭躲避,愉悅的心情絲毫未受影響。“你的感覺是對的,那首曲子就叫。我再彈一首曲子,你看好了?!彼阡撉偾奥渥?,脫掉純白的絲質(zhì)手套,認真彈奏起來。毫無疑問,他的演奏水準遠超同時代的音樂家,他對生命的領悟是病態(tài)的,怪誕的,但恰恰因為這種病態(tài)與怪誕,讓他的琴音帶上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沖擊力,這種沖擊力能夠直接撞入聽眾的靈魂。他取得的成就越來越多,走得也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