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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要去鄉(xiāng)試,老爺子年紀大了吳氏又有孕在身,府里沒人不行,所以我怕是沒辦法親自過去了,這次的商船就由你去押送?!鄙心改贸鲆粋€木匣子,里頭裝著張地契,她拿出來給尚管家看,“聽聞你女兒要娶夫了?若是此事成了,這便是我送她的賀禮?!?/br> 上次的暗中殺害林綿綿的事情出了紕漏,不僅沒殺死林綿綿還讓他平安回來并且退了婚,這事讓尚母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連帶著扣了管家一個月的月銀。 如今尚管家憋著股勁想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再加上有地契的誘惑,頓時干勁更足。聞言立馬跪在地上說道,“家主放心,我就是豁上這條命,也會把鹽平安送到省城?!?/br> 尚母皺皺眉,覺得這話不吉利,“起來說話?!?/br> 她道,“咱們商船跑這條河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跟平時一樣就好,到時候多派幾個人看管住船艙,莫要讓考生靠近?!?/br> 尚家表面上是販賣大米,其實米里摻雜的全是私鹽。鹽跟米混合在一起,都裝在細密的麻袋里,猛的一看倒是看不出什么異常,就怕有人劃破袋子。 只要看住了考生不讓她們接近裝貨的船艙就沒問題。到時候尚府的商船打著送考生“奉旨趕考”的旗號,輕易不敢有水軍阻攔。年年都是如此,從未出過差錯。 等著這批貨運到省城,用篩子將米跟鹽分開,這生意便是成了。 尚母利用送考生這事,既方便了自己又賺得了好名聲,心里恨不得年年都考秋闈,如此她定然能比現(xiàn)在還要富裕。 交代完事情,尚母揮揮手讓管家下去辦事。碼頭上的麻袋還等著往船艙上搬運呢。 …… 八月初的那幾日,眾多學(xué)子已經(jīng)收拾包袱準備奔赴省城準備秋闈了,路長歌卻反其道而行之,相比于緊張備戰(zhàn)的學(xué)子們,她悠閑的簡直不想話,甚至還有功夫換身粗布麻衣去碼頭干重活。 她跟交好的三個乞丐混跡在搬運工人里頭,從管事的手里領(lǐng)了身衣服被人帶著往碼頭走。 路長歌的臉上均勻的摸了層灰,從臉到脖子都比平時黑了不少,她那雙桃花眼太有辨識度,便瞇起一只,像是眼皮無力睜不開似的。 來碼頭干粗活的都是空有力氣的可憐人,憑借著這一身力氣討點辛苦錢,這些人在碼頭風(fēng)吹日曬的慣了,臉色黝黑實屬常事。所以路長歌跟乞丐三人組混跡在里頭,竟也不顯得有多違和。 尚府做事講究,干活前還統(tǒng)一給工人換身印有尚府字樣的衣服,瞧著就跟別家不一樣。 路長歌拎著衣服嗤笑,尚府哪里是講究,分明是心虛,她怕那碎鹽粒子在搬運的過程中從麻袋里露出來粘在衣服上,這才統(tǒng)一給工人們發(fā)了衣服,干完活再收回去,好能毀了衣服。至于為何印了“尚”字,顯然是怕有人藏私不交衣服。 尚管家做事也算是仔細了,但她只防著鹽到了船上后可能會出問題,絲毫沒想過路長歌會在鹽還沒搬上船的時候過來。 路長歌跟那三個乞丐像是碼頭上的常工一樣,干起活來絲毫不拖泥帶水,干脆利落的緊。 “姐,干這行錢來的當(dāng)真不容易?!睘槭椎钠蜇っ税涯樕系暮顾鄣拇罂诖謿?。 八月份,日頭正毒,人暴曬在陽光下,汗水跟從頭潑下來的一樣,怎么都擦不完。搬運的常工個個熱的臉色黝黑發(fā)紅,卻都咬牙堅持著,實在受不了才到旁邊喝口水歇歇。因為干這活是計數(shù)的,每個人搬了多少麻袋都有清晰的記錄,若是偷耍滑是賺不到錢的。 路長歌也不知道用什么抹的臉,不管怎么擦汗那灰都沒掉,剛涂好的時候路盞茶稀罕的在她臉上搓了好一會兒,就連林綿綿都沒忍住歪著腦袋盯著看。 “干哪行都不容易。”路長歌扯下脖頸上的毛巾,抹了把臉,用手當(dāng)做扇子扇了兩下。她也累的不輕,長睫上都掛著汗水,更別提早已汗?jié)竦念^發(fā)鬢角了。自從進了學(xué)堂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來過碼頭了。 四人借著喝茶補充體力的動作,交換了一下信息。 “有鹽,米大鹽碎,落在肩頭上的白.色.粉.末應(yīng)該就是搬運的時候磨碎篩掉的鹽沫。”為首的乞丐仰頭喝了一大口水。 水里放了些許鹽,為了補充流汗時缺失的鹽分,免得脫力暈倒。 路長歌點點頭,“工人們心大,一時間想不起來這事,更沒有功夫去看自己肩頭上落了什么,饒是有看見的,也以為是自己出汗過多衣服上起了白色的汗斑?!?/br> 她晃晃手里的水壺,“更何況這水里加了鹽,更難讓人懷疑。” 如此便是確定了尚母的確是用這商船運的私鹽。 “那邊的兩個,歇夠了沒有!歇夠了就趕緊過來,這兩船貨今天可是要卸完的,一個勁的偷懶,還想不想賺錢了?” 路長歌跟為首的乞丐兩人喝水休息的時間太長,被監(jiān)工發(fā)現(xiàn)了,立馬不耐煩的提著鞭子往這邊看過來。 路長歌討好的低頭哈腰,慌忙小跑過去接著干活。若是這時候她跑了,定然會惹的監(jiān)工懷疑。 這么忙了一整天,傍晚領(lǐng)月錢的時候,路長歌看著手里的碎銀子差點哭出來。 管事的看她年紀輕,嘆了口氣又多了給了兩個銅板,“走吧走吧,回去好好歇歇吃點好的?!?/br> 路長歌手心里磨出繭子,慢慢攥緊碎銀子跟銅板,莫名想起當(dāng)年的自己。那時候她可沒這么“矯情”,累了一天也是咬牙忍著,這邊結(jié)束那邊就用賺來的銀錢去跟人家換牛乳。 路盞茶還小,總跟著她吃粗茶淡飯營養(yǎng)跟不上,路長歌就每過幾天來一次碼頭,賺了錢給他買牛乳補身子。 她覺得路盞茶如今聰慧近妖,多半是自己當(dāng)初的功勞,那機靈的小腦袋瓜子是她用肩扛麻袋換牛乳一碗一碗喂聰明的。 乞丐三人組也累的不輕,彼此勾肩搭背,瞧著竟比路長歌還要狼狽。 四人攥著各自的銀錢對視一眼,都笑了。她們四人的情意來的不容易,都是命換來的。路長歌平時不在家,是她們?nèi)齻€守著獨自在家的路盞茶,心里早已拿路盞茶當(dāng)?shù)艿埽寐烽L歌當(dāng)親姐了。 路長歌從懷里掏出銀子,叮囑道,“回去吃頓好的,我還有事,就不用跟著我了?!彼龥]舍得把今日賺的碎銀子給出去,而是給了懷里的銀錠子,比碎銀子可多多了。 今日賺的碎銀子雖少,但在路長歌看來卻貴重的很。 乞丐三人組立馬歡呼一聲,齊擁上來抱了抱路長歌,要不是今日累極了實在是沒了力氣,定然要把她舉起來往天上拋兩下。 她們?nèi)吮曷烽L歌,這才拿著銀子一哄而散,高高興興的勾肩搭背喝酒去了。 路長歌笑,顛了顛手里的碎銀子隨即仔細的塞懷里,跟三人分別后,她便抬腳去了趟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