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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一個平日沒空沒興趣享受生活的學者第一次嘗到好東西——從他們那自以為是的憐愛目光中可以讀出來。倘若雷歇爾不是我的大魔王導(dǎo)師,而是愿意跟我唱雙簧的搭檔,我一定要演一出破產(chǎn)兄弟的戲碼。此時表演出“囊中羞澀只能讓弟弟偶爾吃一點點美食的可憐兄長”形象的話,圍觀者當中,一定會有愛心過剩的人拍著胸口爭相慷慨解囊。我下意識估算了一下圍觀者們身上的衣物飾品價值幾何,不由得感到了淡淡的惋惜。原計劃還是沒有改變,我倆一個喂一個吃,以極高的效率解決完了這盤本該被好好享受的食物。咱們出去時不少人面露遺憾,可喜可賀,情況還沒嚴重到有人攔路的地步。雷歇爾吃完了一份成人分量的羊排,我順手打包了一點食物。我們在法術(shù)的遮蔽下走向布置好的傳送地點,離開酒館之后,整個空氣都顯得安靜起來,對比強烈得讓人不習慣。于是我沒話找話道:“羊排好吃嗎?”雷歇爾瞥了我一眼,似乎在奇怪我居然還在對這個問題糾纏不放。嘿,我還真跟這問題卯上了。不知哪里來的執(zhí)著讓我再次開口:“很美味吧?”“那只是食物?!崩仔獱栒f,“如果你選擇更方便的地方,我們本來不需要花費這么長時間?!?/br>嗯哼,跟我腦中預(yù)演的對話一模一樣。這個晚上月明星稀,即便離開了火光,星月也足以將道路照亮。它們非常美,但即使美神本尊站在雷歇爾面前,他也只會考慮如何從對方身上得到利益吧。我稍微有點后悔,剛才要是給他點激辣鬼椒湯就好了,不知道把那玩意灌進他喉嚨里,他會不會給出點別的反應(yīng)。“所以,”他又說,“跟那些人‘交談’才是你去那里的目的?”我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過了幾秒才遲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正常社交,老師?!蔽覠o奈道。“你對每一個人提供華而不實的恭維,即使你不知道他們的名字,無論種族和性別。為防你不知道,海曼,我不是傻瓜,我知道正常交談是什么樣子?!崩仔獱栢托Φ溃澳愕钠肺墩孀屓藝@為觀止?!?/br>我們在酒館中遇到的不止是薩比大爺和女招待艾米麗,后半段時間,艾米麗在繁忙中被叫走,陸續(xù)又有兩個侍者前來提供食物、酒水和負責結(jié)賬,再加上最后離開時與老板娘的短暫交談,我的確跟不少人聊了天,或許用詞有點曖昧,時間長得有點不必要,無關(guān)緊要的內(nèi)容有點多。我本想說,這都是為了把麻煩人士從雷歇爾身邊帶走,避免他們影響到老師進餐,但這不是實話。在這事上撒謊沒什么意思,事實是,我這人就這樣。游吟詩人當太久,搭訕贊美隨處拋,生活嘛,及時行樂啊。我撓了撓腦袋,只說:“我也沒打算跟他們所有人上床啊,只是開開玩笑,調(diào)調(diào)情……為防您不知道,老師,作為普通的、不思上進的、軟弱廢柴的智慧生物,我們在不戰(zhàn)斗的時候就會這樣給自己找點樂子。讓大家都高興的事情,有什么不好呢?”“你說錯了一點?!崩仔獱栃α似饋恚皼]有什么‘我們’,海曼,你心知肚明。你從來不是他們中的一員,也不會是。”“是是是,我是羊群里的黑羊,鳥群里的蝙蝠,生來不祥,還被大魔王盯上,好可憐啊?!蔽页杷频耐祥L聲音說,“我是個該死的背叛者,我無處可去孤苦無依……”“你是我的,從我撿到你那一天起。”雷歇爾打斷我浮夸的唱詞,“你背叛或者不背叛,你殺死我或我殺死你……那不會改變?nèi)魏问虑?。在我厭倦之前,你永遠屬于我,決定權(quán)在我,不是你?!?/br>這就是雷歇爾。他照看他的學徒就如同巨龍照看寶藏,擺脫他的方法唯有徹底的死亡——殺死他,或者被他所殺。所以說人生太單調(diào)就會有這種結(jié)果,沒朋友,沒情人,像個一輩子守著一畝三分地的孤寡老人,心眼小又脾氣壞,寧可讓自己的菜爛在地里,也不允許它們往別的鍋子里跳。而我呢,大概是他田里最大最顯眼最英俊瀟灑的一顆蘿卜,被寄予厚望,更別想擅自跑掉。“但我似乎成功跑掉了啊?!蔽艺f,“九年了,雷歇爾,我在您不知道的地方游玩,與您沒見過的人交朋友、廝殺、共飲、同床……這些事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我可能在某處結(jié)婚生子,可能在某處死于非命,這九年里什么都可能發(fā)生,而您一無所知,也無計可施。”雷歇爾一言不發(fā),他的怒氣像條冰冷的毒蛇。月光下的那雙眼睛暗紅如血,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純粹是黑暗的造物,一個危險而致命的怪物。我看著他,沒后悔剛才說過的話,只是突然感到意興闌珊。今天沒有心情,一定是因為沒吃到烤羊排的緣故。“好啦,咱們把這一章揭過吧?!蔽衣柫寺柤纾目诘溃皠e生氣呀您吶,我生是您的狗,死是您的死狗,您讓我往東我不往西,您讓我赴湯我不蹈火……”我咬到了舌頭。我咬到了舌頭,因為雷歇爾往我身上丟了個偵測疾病,綠色靈光閃過,體現(xiàn)出我身體倍兒棒。然而今天不久之前他對另外一個對象是用了偵測疾病,兩者聯(lián)系起來,難免讓我有很可怕的聯(lián)想。“你赴湯蹈火的機會來了。”雷歇爾神經(jīng)質(zhì)地笑起來,那個名為“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表情讓我后背一涼。他就帶著這副要跟我同歸于盡的神情,說:“進食沒用,我還是餓?!?/br>第10章坦誠相對啥,我想。“什什什什什什什么?”我說。在廣闊的西海域有一種叫紅海豚的魔獸,生性親人,能背著乘客在海面上乘風破浪。但不過它們并不是優(yōu)秀的馱獸,因為這種動物太過活潑,當它們的注意力被旁邊的什么東西吸引,它們會迅速改變既定路線,并且控制不住地提速,無論背上是否馱著什么。非常迅速。我曾經(jīng)騎過一條紅海豚,前半段旅程非常平安平穩(wěn),直到它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的什么東西——可能是一只水鳥,可能是一條魚,誰知道呢。在發(fā)現(xiàn)那東西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越過了它,于是我友善的司機毫無預(yù)兆地轉(zhuǎn)過二百五十度角,在半秒鐘內(nèi)提升到了音速,飛也似的沖了過去。現(xiàn)在的感覺就像那個時候一樣,我本來在一條普普通通的大道上好好走著,坐騎突然一個甩尾,回旋漂移,以讓人完全無法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狂飆向了莫名的方向。這突如其來的暴走將我甩上天空,再摔回海洋,海平面撲面而來,海浪給了我十七八個耳光。簡單講,我有點懵。就在一分鐘之前,我們倆還險些吵起來。他動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