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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刀鋒與詩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0

分卷閱讀120

    事故的當場同那柄短刀一起被搜到,然后聲稱這不過是他與生俱來的兵器?這個障眼法蒙蔽了主教一行人這么多年,直到我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伽倫諾聲稱自己迫近真相時,效用也依舊不曾蒙塵。

“你恐怕要感到失望了,我的主教,”我把目光投向了他背后的透明幕墻,“其一,我不會帶你去尋找‘密碼串’,我對卡拉揚的心意也從未有過動搖,即便目前他站在你的一側(cè);其二,你不會等到你侍衛(wèi)的救援了。我想我的國王與這邊的什么人聯(lián)合弄出了些手段,要在你最落魄時對你發(fā)難。我剛剛打破了這里的防御法陣,現(xiàn)在你背后的那些賓客已經(jīng)遭了殃——我可以忠實地向你復(fù)述我所見的場景:有一隊不屬于你管轄的人從入口闖了進來,跟你的侍衛(wèi)戰(zhàn)成一團,宴席翻了,酒水與你親信的血積在一起。托了你的布置,他們不知道有雙眼睛正在看著這一切,我的陣法也不會讓任何漏網(wǎng)者溜到這一側(cè)來。

伽倫諾霎時間大力地掙動起來,不過魔法的束縛將他死死地勒在了靠背上。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他說,“歌倫度南人……”

我將刀刃比上他的脖頸,輕輕地抵著他的咽喉。

“我還有一個疑問,主教,”我說,“你在我落入你的布置前,你曾經(jīng)說你等我了很久。我想知道,是誰告訴我你會在這時前來?是靠你偷來的情報、心中的推斷,還是——屬于智者的預(yù)知能力?”

伽倫諾的雙肩微微一震。

“……他說我天賦使然,也許無法繼承他的預(yù)知能力,我平生只出現(xiàn)過唯一一次確切的預(yù)知,就是有關(guān)你今天的到來——我知道你是來殺我?!敝鹘痰驼Z道,又帶著一些混沌的不甘昂首直視著我,“我只有一點困惑:你為什么能夠開啟我第九城房屋的柜子,自由地邁進這座小殿,又能輕易解開這里的機關(guān)?”

我還未想好如何開口,他的視線便跟隨著我的目光,落到了我持刀的左手——或者說,我左手帶著的戒指上。

我想那些銀色戒指權(quán)限不一、成千上百,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他盯著它片刻,眼里卻忽然流下兩行淚來。

“弗洛伊德……”他說。

即便是聆聽我向他宣稱他的敗局時,他的面色也沒有過此刻這樣的灰暗。他好像瞬間變得失魂落魄,連視線都無法正常地集中在一處。

“是他親手交給你他的戒指?”他急切地問我,然而像是畏懼聽到回答。

“是以某種方式托付給我,”我說,“不是他本人——弗洛伊德在我出生前就離世了?!?/br>
伽倫諾的眼底原本早已死灰一片,此時竟迸發(fā)出濃烈的怒火,仿佛它們不是恰才從那黯淡里掙扎起來。他的嘴半張著,沒有任何話語得以從中脫出,只先堪堪泄出一聲最無稽的譏笑。

“不可能,”他說,“弗洛伊德還活著。”

“是自然死亡,”我說,“在他抵達歌倫度南三年之后。”

“這是歌倫度南的騙術(shù),”他提高聲音,啞著嗓子,一時發(fā)狂似的否定道,“騙術(shù)。我知道他絕不會死。智者的生命那么長久,哪怕我在某一天死去,死在恨我的人的刀下,他也不會輕易離世。他是智者啊!浦國唯一的智者——可以活到上百年,上千年,拿著歲月得天獨厚的恩賜,想過多久就過多久?!彼浑p發(fā)紅的眼睛忽地望向我,咬牙切齒地說,“——或者說,是你們設(shè)計殺了他,對不對?你了解的,只是不敢對著我回答。卑劣的歌倫度南人,對他心存利用,還妄想要他的命……”

我只是驚異地看著他趨近瘋狂。時間把他變得什么也不像;既不像他一力效仿的弗洛伊德,也不像過去那個忠心的艾尋塔爾。直到現(xiàn)在,他連那個理智的、掌控全局的伽倫諾主教的影子也徹底沒有了,余下的僅僅是被綁縛的凡人,歇斯底里地走到自己的盡頭。

“他殺或者自然死亡,從你擁有的情報網(wǎng)來看,你或許心中早已有所定論了,”我說,“自我欺騙有什么意義呢?連我這個局外人也能推想出個大概。”

他喘息著,瀕死般地望向我。

“在很久以前的湖邊,弗洛伊德將他的身份傳遞給他的學徒?!恍枰俳形抑钦摺?,我想他當初是這么說的?!蔽胰鐚嵉貜?fù)述著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案ヂ逡恋乱呀?jīng)活了很久,失卻了‘智者’身份,必將不可遏地衰老下去。你難道從不會對自己再未出現(xiàn)變化的容貌心生疑惑?的確是歌倫度南將他帶走,可他的壽命是由他交給你的……”

他像是在吞咽著什么如有實質(zhì)的東西,仿佛有痛苦在其中翻騰。真到了這種時候,那雙燒紅的眼睛反而不再流下眼淚了。

“弗洛伊德……”他的聲音落下,低而惘然地重復(fù)道。那個名字被他反反復(fù)復(fù)地念著,仿佛寄托著某種無處可言的念想,“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的本意不是要你挑起戰(zhàn)爭,”我對他說,“更不會期待這種涵蓋濫殺的復(fù)仇。你靠著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確實值得敬佩——不過現(xiàn)在的浦國,哪里與他期待中的有一點相像?你又哪里與他有一點相像?”

伽倫諾的表情仿佛慘淡到極點,又仿佛恨到極點。我的刀還被我橫在他頸中,他卻不以為忤地慘笑起來,聽任它的鋒刃在他脖頸上刮出血痕。

“這個人說得對。我對不起你啊,弗洛伊德……”他低喃著,望向頂層碎石后的一角天空喁喁細語,“我對不起你——我沒能把那些歌倫度南人都殺了……”

在這頃刻之間,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硬生生地扯離了幾寸魔法的拘束,身體往前重重一挺;我的刀刃尚未來得及向后躲閃,就濺滿了他頸中噴灑的血花。

艾尋塔爾.伽倫諾的頭顱垂在一側(cè),雙眼仍舊歇斯底里地大睜著,直到最后也不肯閉上。

這個人在渴望與現(xiàn)實的岔路中吃力地并行了過久,心念積累得太多、太沉重,又偏得太遠,扭曲到拗不回原路;哪怕死亡也不再成為解脫,只讓他能夠借以遐想,將他帶去那一角天空之中。

我收了刀,捏碎了杜靈給我的一塊紅色的石頭——據(jù)說是科研部弄出的新品,在破碎后會記載下實時的周邊影像。我看了看附近的兩攤血泊:一攤在透明幕墻背后,一攤在我腳下;一攤浸沒著鮮艷的闊邊帽與華服,一攤淹過死氣沉沉、毫無修飾的灰罩袍;殊途同歸。我忽然覺得這比對諷刺感十足,最后望了一眼,便毫不猶豫撤離了魔法陣,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那里早已等候好了一群人,身上各自攜帶著兵器??吹轿襾?,他們目光中雖有狐疑,卻都未顯出敵意。打首的那人謹慎地邁出一步,低聲對我說:

“肖先生?”

“是我?!蔽艺f道。

“我們的王派人來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