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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梨園驚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好?!狈骄傣┯执虺鲆粡埶臈l。

“啊呀!”海秋掩著嘴一聲驚呼。她從方敬雯手里接過那張四條,推倒自己面前的牌?!昂藗€清一色?!?/br>
散局以后,海秋拉住方敬雯,遞了兩張戲票給她?!斑€請雯jiejie賞光?!?/br>
“這是肖玉春肖老板的演出?”方敬雯接過戲票,有些驚訝。“我叫人去買,說半個月前一開票就賣完了,你們是怎么搞到手的?”

“我們和玉春在北平就認(rèn)識了。我這回來上海,他說這么久不見,要請我看戲?!睍x容解釋說。

“今天正好說到了,雯jiejie不如邀方先生一起來,讓方先生同我們家這位見見面?!焙G镄χf。

“好,好。”方敬雯點點頭?!熬赐男≡诿绹蠈W(xué),最喜歡莎翁的戲劇。也該讓他見識見識我們自己國家的戲,是不是比那個莎翁還要好。”

幾人又談笑了幾句,方敬雯將戲票裝進(jìn)提包里,跟他們道了別。

等到方敬雯走出門去,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二人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不會懷疑吧?”晉容不放心地問。

“應(yīng)該沒問題,”海秋沉默片刻,“等你見到他,考驗才算真正開始。”

對角兒而言,唱大軸畢竟是件大事,玉春到戲院比往常要早一些。

他正在鏡子前畫著眉毛,富貴戲院的馮老板忽然走過來?!靶だ习?,”馮老板帶著歉疚說,“今天唱中軸的花臉害了傷寒,只好委屈你唱中軸了。”

換做從前,他一定拍著桌子就罵起來了。票提前半個月就賣光了,哪個不是沖著他肖玉春來的?現(xiàn)在趕他去唱中軸,豈不是當(dāng)著所有觀眾的面兒給他難堪么。

但在師哥身邊待久了,他似乎也不太在乎這些事了。什么面子里子,又礙不著什么實事。“那誰唱大軸???”玉春放下筆,淡淡問了句。

“許老板今日得空,可以來唱大軸?!瘪T老板說。

既然如此,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全上海怕是也找不出一個敢讓師哥唱中軸的班主?!皫煾缫獊恚趺床辉缯f一聲?”

“那個害傷寒的花臉今天早晨才來告的假,我剛好約了許老板在餐廳吃早茶,許老板聽了,說可以來救場?!?/br>
玉春點點頭?!拔抑懒?,馮老板你去忙別的事吧?!闭f著又拾起了描眉的筆。

“這回可真是對不住肖老板了?!瘪T老板說。

“馮老板說的是哪兒的話。論資排輩,我肯定是跟在師兄后頭的?!庇翊盒Φ??!昂螞r咱們同出一個師門,誰唱大軸還不都是一回事?”

馮老板見他確實沒有往心里去,這才放下心,轉(zhuǎn)身走了。

玉春正要將那條眉毛畫完,心里一算日子,突然意識到不妥。他給晉容的戲票就是今天啊!

他也顧不上妝才畫到一半,裹上件大衣就匆匆往樓下跑?!靶∶茫彼蛟呵芭_的接待員,“快幫我打個電話到花園飯店。”

好容易等到電話通了,他迫不及待地接過話筒?!澳愫茫倚招?,找金先生和金太太?!?/br>
“肖先生您好,金先生和金太太剛剛出門了,您有什么口信要留嗎?還是等他們回來,我通知他們回電?”

“不……不用了?!庇翊恒读算?,放下電話。

那兩人十年未見,可千萬別出什么岔子啊。

富貴戲院是馮班主來上海之后,收購一家西式劇院改建而成。后臺有好幾間休息室,供前來表演的角兒們輪流使用。唯有他許寂川那一間是固定的,就算他不在,旁人也用不得。

“宣兒,替我將那副點翠側(cè)蝠和耳環(huán)拿來?!彼N好了發(fā)片,隨口喚。

少年替他拿來發(fā)飾,卻將盒子往桌上沒好氣地一擲?!跋壬?!您又叫錯了!”

他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宣兒早就跟闖子一塊兒去法國了,如今跟在他身邊的是從鄉(xiāng)下來上海討生計的小玉?!皩Σ黄鸢。∮?。”

“先生,往后你要是再叫錯我的名字,每回都得給我漲五塊錢工資!”小玉忿忿道。

“好好,”寂川失笑,“每回漲五塊。”

正說著,忽然有人慌張敲門。小玉去開了門,寂川轉(zhuǎn)頭一看,是師弟玉春,已經(jīng)上好了的扮相,寶相莊嚴(yán),卻不知為何眉頭緊鎖。

“怎么了?”他讓小玉暫時離開,把玉春拉進(jìn)屋子里來。臺前的開鑼戲已經(jīng)開演,咿咿呀呀的胡琴聲依稀傳來。

“師哥,我……”玉春垂著頭,“我做錯事了?!?/br>
“做錯事,想辦法補(bǔ)回來便是,著急也沒有用的。”他拉著玉春的手,柔聲安慰。

玉春欲言又止地看他幾眼,搖搖頭?!皫煾?,你可千萬要原諒我。”

“你說便是?!?/br>
“……容貝勒來上海,我請他來看戲了?!?/br>
容貝勒?

這個名字太遙遠(yuǎn)了。

春日桃花,雨夜夏荷,燭光映著輪廓溫潤的眉眼,晚風(fēng)吹起輕紗帳幔。那些好不容易逐漸淡去的記憶,忽然又被這簡單幾個音節(jié)喚醒過來。

“哦,”寂川淡淡一笑,“請便請了,有什么不妥?”

“我……不知道師哥今天會來……請的正是今日。”

寂川愣了片刻。他應(yīng)該做何反應(yīng)呢?是哭是笑?是悲是喜?時間荏苒,他早已連那個人的容貌都記不真切了。

“我知道了。”他輕輕推了一把玉春,自己轉(zhuǎn)回鏡子前?!澳闳?zhǔn)備登臺吧,別再多想?!?/br>
玉春不放心他,回頭看了好幾次,只看他冷靜地戴著頭花,這才推門走了。

待門關(guān)上,他停下手中動作靜坐,久久凝視著鏡子。

十年,竟然已經(jīng)這樣久了。

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與浮沉,鏡中的臉雖然尚且年輕,眼中卻已寫滿滄桑舊事,像一個失去靈魂的人。

那人又是如何呢?

他忽然笑了。那人應(yīng)該早就將他忘得干干凈凈,否則也不會十年來音信全無。自己卻在為了一場偶然的碰面如此惴惴不安,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他拈起一朵水藍(lán)的綢花,別在發(fā)間,輕聲背起唱詞來。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zhàn),受風(fēng)霜與勞碌年復(fù)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涂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房間。

第14章別姬

離演出開始還有半小時,劇場門口已經(jīng)擠滿了人。

“秋meimei,讓你們久等了?!狈骄傣┡蚪q披肩,步履款款地從敞篷轎車上走下來,身邊跟著個身穿高級灰色西裝,面色冷峻的年輕男人。

“我們也剛到,”海秋沖方敬雯一笑,轉(zhuǎn)向她身側(cè)的男人,“這位想必就是方先生了。我是傅海秋,這是我先生金容,久仰。”

“你們好。在家常聽大姐說起你們,今天總算見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