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爐已經(jīng)打開了暖烘烘的，姜鶴的手和腿都放在桌子下面，桌面上放著一本攤開的物理書。

    她微微側(cè)著臉垂眼望著身邊的少年。

    后者背靠著墻，神情放松地在擺弄一個魔方。

    兩人正在說話。

    “……你理綜考了多少分？”

    “不知道, 一百零幾？”

    “哪怕是一百五的滿分, 一百零幾也才剛剛及格，理綜的滿分是三百分！”

    “謝謝提醒，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顧西決, 你講話不要夾槍帶棒的，現(xiàn)在是你求我給你補(bǔ)課哦，你……??！”

    小姑娘蠻橫的聲音突然被一聲低低的驚呼打斷，然后絮絮叨叨的嘲笑聲戛然而止。

    顧母推開門走進(jìn)去，大概是房間里溫度比較高，桌邊坐著的人露在口罩外面的臉蛋紅撲撲的。

    “顧西決，”她直呼兒子的全名，“阿鶴好心給你補(bǔ)課, 你要好好學(xué)，考試考別人一個零頭，你也好意思的, 哪個男生的理科像你一樣差?！?/br>
    顧母接過了姜鶴的話題，又把顧西決教育了一頓。

    姜鶴沒說話，她就保持著剛才偏頭望著顧西決的姿勢，像是啞巴了似的一言不發(fā), 眼睛亮晶晶地閃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看他笑話。

    “我文綜也是一百零幾??？”

    過了一會兒，少年終于說話，他嗓音很低帶著笑，全然不太在乎的樣子，“都差的很平均?！?/br>
    顧母放下了檸檬水，瞪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頭招呼姜鶴快喝，補(bǔ)充維生素，喝了感冒好得也快一些。

    姜鶴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聽上去很乖巧。

    顧母放下杯子就出去了。

    她的背影剛剛消失在門外，姜鶴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似的，雙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來撐著桌子的邊緣，“撒手！”她惡狠狠地瞪著顧西決，“流氓！”

    這幾天她簡直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

    ……春天還沒到呢，這人怎么這樣！

    “噓?！鄙倌陸醒笱蟮叵蒲燮ぷ恿昧怂谎?。

    桌下面，他捏著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身上，她看著是挺苗條的，上手碰了才知道其實(shí)一身的rou，小腿上rou乎乎的還軟，一點(diǎn)肌rou都沒有的樣子，一看就知道缺乏運(yùn)動。

    “你別動了，我又沒做什么?！彼醚韵鄤瘛?/br>
    “你放開我的……我的……”她結(jié)結(jié)巴巴，話都說不好，就感覺他的大手在敲打捏玩她小腿上的rou，又酸又癢的。

    她腳踩在他的小腹上，腿在桌下伸得直，都快要抽筋了。

    “顧西決，你真的放開我，”她彎下腰，臉貼在桌面上，很可憐地說，“我要抽筋了?！?/br>
    “抽筋是什么，”他無情地嘲諷她，“小姑娘不都練瑜伽嗎？”

    “男生的理綜還都考280呢——嘶，好了好了我錯了，你放開我??！求求你了！”

    也不知道是太癢了還是真的急了，她眼里泛起一層水汽，拼命地眨眼望著他……努力假裝乖順演技又不太好的樣子，嘴巴上服軟，眼里的光都快把他切片了。

    他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看了一會兒，伸手挑開她的口罩。

    見她鼻尖都泛著可愛的粉色，鼻翼扇動，唇邊因?yàn)槟樀熬o繃所以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他輕笑一聲，大發(fā)慈悲地放開了她。

    原本在他小腹上亂蹬的腳立刻挪開了，她整個人側(cè)向與他相反的方向，一只手壓著面前攤開的物理課本，罵他：“你學(xué)不學(xué)了，不學(xué)我走了！”

    得到了自由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全是慣的。

    他伸手把那杯檸檬蜂蜜水推給她。

    “干嘛，”她依然兇巴巴，“我又沒真感冒！”

    “潤潤喉，”他眉目淡然，“好讓你再繼續(xù)罵?！?/br>
    “……”

    姜鶴被他懟得小臉一陣白一陣紅，最后總算覺悟比不要臉自己怕不是真的要輸給他，索性閉上嘴不再跟他吵，捧著玻璃杯咕嚕咕嚕灌下幾大口溫?zé)岬臋幟仕?/br>
    檸檬水加了蜂蜜，有點(diǎn)甜滋滋的，果然火氣下去了一些。

    “看你緊張那個勁，真的搞地下戀似的，”他在旁邊看著她大口灌檸檬水，不咸不淡地說，“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怎么樣。”

    “你說的，不會怎么樣，”姜鶴從杯子邊緣白他一眼，“阿姨走的時候門都沒關(guān)，要真覺得沒關(guān)系還不得體貼地替我們關(guān)上門?！?/br>
    “她只是覺得我們還沒有到可以關(guān)門的年齡?！?/br>
    “？”她沉默地望著他，以一種譴責(zé)的目光。

    他抬起手掐了把她的臉：“，從物理開始，理綜選擇題第一題就不會?！?/br>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轉(zhuǎn)移開，嫌棄：“第一題都是送分題，你這學(xué)期的物理書是不是都沒翻開過？”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寒假第十天的時候，是大年三十當(dāng)天，這一天早上，姜鶴還睡得七葷八素，就被手機(jī)微信視頻弄醒。

    “……”

    看了眼手機(jī)上方時間顯示，這才早上七點(diǎn)半，隔壁再隔壁那家養(yǎng)的雞都還沒起！

    視頻申請的人是顧西決，當(dāng)然是顧西決——在這寧靜的大年三十早晨，會起的比雞早且絲毫沒點(diǎn)逼數(shù)擾人清夢的，也只有他。

    姜鶴深呼吸一下按下了接聽按鍵，準(zhǔn)備在看見他臉的一瞬間破口大罵，并在他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掛掉視頻手機(jī)關(guān)機(jī)。

    沒想到視頻接通的一瞬間，她沒有看見顧西決，而是看見了一張毛茸茸的奶貓臉，粉嫩的小鼻子，一張奶黃色的臉蛋一改剛被撿回來時尖嘴猴腮像只小老鼠，這會兒貓臉圓滾滾的，耳朵又尖又小。

    神仙可愛。

    還有那雙綠幽幽的大眼睛……

    姜鶴揉了揉眼睛，“咦”了聲，剛品出哪里不對。

    那邊，視頻攝像頭轉(zhuǎn)了個方向，蹲在窗邊微弱的晨光下，少年汗津津的臉占據(jù)半個屏幕，他嗓音略微沙?。骸翱匆姏]，金元寶睜眼睛了。”

    姜鶴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胡亂扒拉了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沒看清楚，你把手機(jī)轉(zhuǎn)回去，”她站在床上指揮他，“不看你，我要看貓！”

    她的聲音里還帶著剛睡醒時沒散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