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米向陽拿了一杯茶遞給他，郎子文抖著雙手舉起茶杯，愣愣地問米向陽：“先敬叔叔還是先敬阿姨？”

米媽“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破壞了感人溫馨的場景。

“先敬你媽，”米爸也笑了，“她是正家長，我是副的?！?/br>
敬完茶，也叫了爸媽，眼睛紅紅的米向陽過去扶著眼睛紅紅的郎子文站起來，米媽這時候從衣服內(nèi)袋里掏出兩個紅包，遞到他們手里。

“來，拿著，壓歲錢?！?/br>
“要什么壓歲錢呀，應(yīng)該我們給你們紅包的?！泵紫蜿柮φf，“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你收回去這個，我去拿給你?！闭f完拔腿要走。

“傻小子，給你就收下?！泵讒屪ё×嗣紫蜿?，笑著說，“孩子沒成家就還是孩子，等明年，明年你們倆要還在一塊兒，爸媽就當(dāng)你們已經(jīng)成家了……到時候再給我們紅包也不遲?！?/br>
米向陽和郎子文默默接過了壓歲錢，他們看著對方，想再對父母說點(diǎn)什么，卻發(fā)現(xiàn)這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米向陽家是舊平房，總共只有兩個臥室，晚上郎子文睡米向陽的房間。

他的屋子小，床也是單人的，米爸就在單人床旁邊支了一張鋼絲床，叮囑米向陽說：“本來想買個大的新床，時間太緊下次吧，向陽你瘦小點(diǎn)兒，就睡鋼絲的吧，讓子文睡板床?！?/br>
“知道了。”米向陽應(yīng)道。

郎子文對他的房間很好奇，他一張一張仔細(xì)地看米向陽貼在墻上的褪色獎狀，滿是艷羨地摸過他的老舊的書架，桌上護(hù)眼燈和過時的水晶臺歷筆插，還有一個陶瓷小豬存錢罐。

“這里面有分幣嗎？”郎子文舉起存錢罐晃了晃。

“有不少呢，存錢罐下邊有口子可以打開，你要分幣做什么？”米向陽問。

郎子文沒有應(yīng)他，翻過來存錢罐試著撬動打開它。

米向陽看他滿是孩子氣的樣子，似乎玩得開心，也不想說他，笑說：“那你慢慢玩，我先去洗澡了哈?！?/br>
郎子文心不在焉的應(yīng)了一聲，注意力全在存錢罐上。

等米向陽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只見郎子文愣愣地坐在床邊，咬著嘴唇。

“米米……我可以稍微哭一下下嗎？”郎子文聽到米向陽進(jìn)來，對著他打開手里一團(tuán)紅色的布，米向陽看到，那是一條長袖睡裙，“枕頭底下找到的……我，我忍不住了，我要哭了?！?/br>
“不許哭，不能哭，快快快隨便想點(diǎn)別的什么?！泵紫蜿柣琶Φ嘏ψ銎鹆松詈粑恼f糟糕糟糕，我也要哭了。

第47章

米向陽覺得“過年不能哭”真是個非常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要求，自從他和郎子文回家后，每幾分鐘就會進(jìn)入一次想哭的狀態(tài)。父母做得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多，還要好，他簡直無法想象質(zhì)樸傳統(tǒng)的父母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接受這件事，并支持它。

明明開了半天車已經(jīng)累到不行，關(guān)燈后米·向陽卻一直都睡不著。他躺在鋼絲床上，每動一下床都會發(fā)出“吱呀”聲，只好仰面朝天保持不動，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思緒萬千著，耳邊只有靜謐中遠(yuǎn)處隱約的犬吠聲。

“米米，你睡了嗎？”郎子文輕聲問道。

“你也沒睡？”米向陽扭過身子看向黑暗中的郎子文，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看到他明亮的眼睛，“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小床不舒服嗎？要不我跟你換著睡？”郎子文說。

“不用，這床太短了，你睡會著涼的?！泵紫蜿栒f，他動了一下伸了伸腳，床又“吱呀”了一聲。

“上來一起睡吧?！崩勺游耐赃吙s了縮，“睡得下?！?/br>
米向陽猶豫了，他覺得不妥，一米寬的小床，就算他跟郎子文都是瘦子，畢竟是兩個男人，睡一起絕對擠得慌，最后恐怕誰都睡不好……？？？我怎么過來了？

米向陽懷疑他可能得了腦癱，行為不受大腦控制，明明腦子里想的是不要，身體怎么自主自發(fā)地就鉆進(jìn)郎子文的被窩里了？而且手還抱著他的腰不放？？？

“是吧，我就說睡得下?！崩勺游膸蛢扇艘戳艘幢唤?，與米向陽嚴(yán)絲密合地抱在一起，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終于覺得困意襲來。

“明天跟媽說，我們包餃子好不好……”郎子文迷迷糊糊道，“南方人過年可能不吃餃子，但是我特別想和你們一起吃……我包的餃子還挺好吃的……”

“好啊，我爸特別愛吃面食，明天讓他試試你的手藝?！泵紫蜿枒?yīng)道，他知道郎子文做包子餃子饅頭是一絕，確實(shí)應(yīng)該露一手。

“嗯……其實(shí)前幾年我都煩死餃子了，每年過年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家，包七天份的餃子，凍在冰箱里……每頓都是餃子，一直吃到那個誰從家里回來開始年后上班……那誰叫什么來著……算了不重要……姥姥沒了之后我只能一個人過年……那個誰也從沒叫我一起回過家……一個人吃餃子沒意思透了，但是和家里人一起吃不一樣，會特別好吃的……”郎子文絮絮叨叨地，沒頭沒腦地慢慢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終于睡了過去。

米向陽卻是更睡不著了，因?yàn)樗窒肟蘖恕?/br>
他慚愧地覺得，即使是還沒和郎子文在一起的過去幾年，自己也不能算是個真正的好朋友。他不知道郎子文家人已經(jīng)不在了，且一廂情愿地以為馮一驍只是有點(diǎn)神經(jīng)病，事實(shí)上是很珍視子文的……全然沒想到，自己和父母團(tuán)聚慶祝新春佳節(jié)的時候，郎子文竟然只是待在Z市的公寓里，孤獨(dú)的一個人，整整七天都吃一模一樣的餃子。

米向陽努力給自己講了十幾個冷笑話，才控制住想要淚流地沖動……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用盡全力疼愛子文，那個誰給不了的，他小rou絲米向陽拼上老命也要給，誰怕誰！

大年三十，老米家四口一起待在家里喜迎新年。

按照習(xí)俗，中午的時候米媽cao持了一個簡單的祭祀，米向陽聽見母親一面燒紙一面跟不知是神明還是祖宗先人絮絮叨叨：“保佑我兒子米豆幸福平安，保佑我兒子郎小文健康快樂，保佑老米頭身體好胃口好，保佑我們?nèi)移狡桨舶岔橅樌Ｓ印?/br>
米向陽連忙也去燒了一些紙，嘀嘀咕咕地跟著求保佑，暫時把自己唯物主義者的身份認(rèn)知拋在了腦后。

下午全家人就在家一面看電視一面準(zhǔn)備年夜飯，米爸一聽說郎子文想包餃子，眼睛都亮了。

“鮮rou餃子，我愛吃鮮rou的?！泵装终f，“正宗東北餃子啊，好些年沒吃了?！?/br>
“咱們就做鮮rou的?！崩勺游男φf，開始剁rou餡。

郎子文穿著圍裙戴著袖套，造型看起來還挺專業(yè)的。米媽做的小睡裙他收起來了，雖然家人不反對，郎子文依然擔(dān)心自己女裝的樣子太過奇怪，今天他和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