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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都三長高了,哪有什么死不死的。 死,不是魂歸地府,而是徹底湮滅。 “你不該來這里?!蔽覈@息一聲。 “可我已經(jīng)來了。”阿束苦笑。見到我以后,阿束瞳孔發(fā)散的紫眸中,漸漸恢復了一絲生氣。 “是啊,你已經(jīng)來了。有什么是我能幫你的?” 阿束的腿不穩(wěn)地顫了一下,“拔劍?!?/br> “我做不到?!蔽野櫭?,不忍。 即便是在夢里,我還是狠不下這個心。 阿束掙扎著抬起右手,雙腿打著晃,搖擺了好久才重新恢復平衡。他的手摸到劍柄,有一點點扶住劍身,將劍一點點往外拔,最后用盡力氣一抽,將整把劍抽了出來。 哐當一聲劍落地的同時,他失去重心朝前跪倒,我連忙扶住他。 劍離體之后傷口處的血更是迸發(fā)向外,滋滋流著,我不過是扶住他手臂不倒,都沾了一手的血。 “玉葉玉葉,我死以后,為我豎個碑?!?/br> 阿束一聲聲叫著我的名字,喊得我整個腦袋發(fā)蒙,再也想不到別的事,只是傻傻站著,和他倚在一處。我一手扶著他,右手探向自己胸口按著,那里卻空蕩蕩的。 我一個激靈,撕下自己的衣袖替他按住傷口,“阿束,你還未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你?” 人皆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即便是夢境,也不會憑空出現(xiàn)與記憶中相去甚遠的東西。就像愛吃糖糕的人不可能夢到自己抱著一大堆苦瓜大啃特啃還很開心。 眼下這一片蕭索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境,想來也是有原因的。 阿束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用手輕輕拉了拉我扶胸口的右手衣袖袖口,“為我豎” 話說一半,手卻已經(jīng)無力松開垂下。 我探了探阿束的鼻息,已然是氣絕了。 一個吱呀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低頭我才發(fā)覺,方才阿束身旁小傘的軀體已然消失一半,隨著血液融進了土里,一棵樹正在小傘的軀體處破土而出,綻開紫葉。且這個怪異的紫樹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抽枝發(fā)芽,不一會兒就半人高了。 這是座魔山。 “為我豎碑?!蔽液鋈幌肫鸢⑹鴼饨^之前的最后一句話,急急忙忙抄起地上的劍準備刨一個坑。 捏著劍柄時,卻呆立住。 “這劍……是我的?” 我看著劍柄末端的一個“葉”字記號,臉上霎時沒了血色,只覺得渾身冰涼,拿著劍的手在抖。 我一咬牙,將阿束背在身后,哆哆嗦嗦擦干劍上的血跡,嘴里不住默念這是夢境這是夢境,在這片我不認識的土地上,挖坑,斷石,造碑。 挖好墳?zāi)沟倪^程中,小傘的尸體已然徹底消失,化為一棵樹,淡紫色的葉子隨風搖擺,發(fā)出颯颯的聲音,帶起一陣微微的血腥味。 我深深吸一口氣,認真拿劍一筆一劃在石碑上刻下“阿束之墓”四個字,將背后阿束的尸身抱入墳?zāi)怪蟹藕?,填土,豎碑。 果然石碑立好了以后,阿束并沒有化作山上的紫樹,只是靜靜的躺在那里。 整個世界寂靜,唯有時不時的風吹紫葉聲。 我看著石碑和親自刨的小墳堆,放下手中的劍,拍了拍挖坑時手中的沾的土,對著石碑輕聲道,“阿束,你我早就是地府之鬼了,不管是鬼是妖還是魔,我們的死,是直接魂飛魄散的。根本不會有尸身。” “再真實的夢境,終究是夢境,成不了真的。可即便是夢境,即便一切都是假的,我也不愿讓你曝尸荒野,僅此而已。等考核結(jié)束了,我們再會?!?/br> 說罷,我將那把劍,插在凸起的墳土堆上。 片刻功夫,阿束墳頭上冒起青煙,煙越來越濃烈,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最后化作熊熊大火,整個紫山的樹盡皆被點燃,化作熊熊火山。 我身在火海,熾熱鋪天蓋地而來,我閉上雙眼,絲毫沒有灼痛,反而一陣快意。 火勢熄滅時,我已然回到之前那條荊棘之路。 原來又是一場夢么?這夢倒還真是連貫,全在一條路上,第一場夢就是 嗯? 第一場夢里,我夢到了什么來著? 方才還記得真切,如今從第二場夢中醒來以后,第一場夢卻如朝露遇午陽般蒸發(fā),叫我忘了個一干二凈。 我搖搖頭,繼續(xù)憑借自己的方向感朝圓臺的方向回去,我已然見到遠方的亮光,勝利就在眼前。 想著或許是腳踏實地容易踏入陷阱,我小心地御了一陣陰風,恰恰只把我托起到雙腳重心離開路面,卻按照走路的速度朝著圓臺飄去。 這總不會摔倒迷路了吧! 不想還是摔了。 陰風在這須彌府似乎格外不聽使喚,各種朝著地下鉆,反倒教我重心不穩(wěn),小心翼翼盯著腳下飄了幾步,卻沒留神頭上,一枝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枝椏正中我腦門,直接將我從陰風上砸下來。 這一次的場景變成了地府,迷魂殿,勾羅館。 我直接從荊棘路中間,從上而下摔進了勾羅館。 勾羅館是三殿下的寢館。 館中一應(yīng)貌美侍女們急得如無頭蒼蠅一般,酆都城最妙手的鬼醫(yī)在殿中抓耳撓腮。 隔著紗幔我也能看出,勾羅館最深處,躺在床上的正是鬼帝三殿下。 我掀開紗幔,走近到三殿下的榻前,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只見三殿下里衣敞開,露出整個胸膛,卻唯獨心臟被挖,正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冒著冷汗。 三殿下平日里好看的桃花眼也失了神采,只見了我以后,掙扎地想要扶床沿。 我冷笑,趁他虛弱,將好不容易撐起半個身子的他一巴掌重新拍倒在床,“楊恭,你丫別裝了!” 第四十八章 破境 鬼帝三殿下痛得冷哼一聲,在床上倒吸一口涼氣,原本瞇著的眼睛睜開,恍惚中帶著不解,等待我的解釋。 “我很感激你,包括你幫我朋友,救我從大野狗處脫困,果園會替我解圍,還在之前的考核中給我流心丹助我突破修為?!?/br> “只是——” 我一停頓,自嘲一笑。 “人無心必死,鬼無心可活?!?/br> “即便身受重傷,即便失了心臟,痛徹骨髓,只要三魂六魄尚在,在這地府便是不死之身。你眼前的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三殿下臉上的不解逐漸消失,輕輕低頭斂了眉。 “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你,不過是我內(nèi)心中的幻象罷了,說到底,還是一場夢?!?/br> 我回頭,果不出我所料,原本嘰嘰喳喳吵鬧的侍女們?nèi)缤欢ㄗ∫话?,鬼醫(yī)也不知去了何處再無蹤跡。 整個勾羅館中,仿佛只剩下我與三殿下是鮮活存在的。 是夢境沒錯了。 我的夢境中,和三殿下相關(guān)的時候,何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