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難道楚夫人真的留意過她？誤打誤撞了？

“她對你——”男人薄薄的兩片嘴唇上下抿了一下，在女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沒有評價?！?/br>
沒有印象。

那個傲慢的，冷漠的，不把除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如黑天鵝一般冷艷孤高的大家閨秀，豪門名媛，怎么會把馮媛記住哪怕一秒呢。

在她的眼中，那些不夠資格的人，自動被化為路邊的綠葉雜草，不值一提，不值一看。

她的目中無人和冷漠傲慢，都被完整的，齊全地傳承給了她的兒子，楚今夜，后者還要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馮媛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她算是明白了，對方這是把她當(dāng)猴耍??！那眼神，和他mama……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說句實話，我都不覺得mama是個親和的人，你要是真的這樣覺得，想必她也不會欣慰的，畢竟，她向來覺得被你這種人評價，是件有失身份的事情?！?/br>
楚今夜淡淡地，平靜而冷漠地說，下了最后的通告：“你是個什么貨色，你自己清楚，我現(xiàn)在做的，是你早該承受的，不要問為什么，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然，就不是這樣簡單了，你聽懂了嗎？”

男人的聲音，眼神，都帶著極強(qiáng)的居高臨下，那種掌握了生死大權(quán)的冷酷與篤定，讓馮媛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跌跌撞撞，比來時還要狼狽的離開了。

她知道，她算是完了，可也是失去了，最后的勇氣了。

一步錯，步步錯。

“……什么東西?！背褚乖谒h(yuǎn)去之后，有些嫌惡地說了一聲，他又轉(zhuǎn)過身，望著顧陽道：“你剛剛想要說什么？”

“……”顧陽張了張口，最終微笑道：“不，沒什么，我是說——今天的月亮很美，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很晚了?！?/br>
楚今夜怔了一下，一時間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稍縱即逝，然而，他沒有捕捉到最后的影子，所以，也就只能接話道：“好的，如你所愿?！?/br>
第94章mama的閣樓

之后過了幾星期，顧陽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衛(wèi)余的。

這個導(dǎo)演養(yǎng)精蓄銳了幾天，就活蹦亂跳了！立刻呼叫顧陽，要他到他的工作室來，說是有要事要和他商談。

要事？好吧，反正青年現(xiàn)在也是沒什么事情做，比起去參加宴會，還不如找衛(wèi)余聊聊天呢。

于是，他就去了對方的工作室。

衛(wèi)余的工作室，建在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區(qū)，寸土寸金的地方，生生被他搞下了一大片土地，建了個說不清是歐系還是哥特還是日系的混搭白色房子，里面都是他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地上都很難找到坐下的位置，正所謂藝術(shù)，就是誕生在垃圾上。

顧陽從正門走進(jìn)來，走了幾步就撞上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許多羽毛，然后就是地上一堆動物骨頭，還有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古怪到不行，他也是挺小心的，和個兔子一樣跳到了里面。

“衛(wèi)導(dǎo)！我來了！你在不？”

“在這兒！等下！”

很快，衛(wèi)余就捧著個大馬克杯出來了，也是一步三蹦子蹦出來的，他打了個大哈欠，身上歪歪斜斜穿著一件黑白格子史努比套頭衫，下身就一大褲衩子，看上去邋遢極了，倒是和這個工作室的氛圍很般配，一樣各種混搭，怪里怪氣的。

他這段時間顯然好好休養(yǎng)了一下，皮膚都白回來了不少，也胖了些，不像之前那樣瘆人了，馬克杯一拿，拖鞋一穿，就和個不出門的死宅似的。

見到顧陽，因為兩人也熟了，這個大導(dǎo)演就直接開始講事了，話說他也挺慘的，回來之后就被衛(wèi)家直接囚禁了。

“我媽，簡直要瘋了，恨不得把我關(guān)起來，不見人，還想要給我安排相親宴，烏拉拉一排姑娘，真是，嚇?biāo)缹殞毩撕脝?？?/br>
他在吐槽，顧陽在一邊聽著直笑，他們是當(dāng)年拍電影的時候認(rèn)識，之后反而熟悉了起來，當(dāng)時尚且天真的顧小陽還對某人抱著名導(dǎo)的幻想，結(jié)果呢？等熟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貨就是個沒大沒小啥都敢浪一浪的性子，按楚今夜的話來說，就是你給他三分顏色，就恨不得開個染坊。

衛(wèi)余看顧陽，是一直很喜歡的，顧陽也算是在他手里被挖掘出來，是個自己人，說話都沒什么顧忌。他抱怨了一通他家里的破事，然后牽著青年的手說：“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顧陽就隨著他，進(jìn)了一個房間，剛進(jìn)去，他就怔了一下。

那房間里，好大的一面墻上，都密密麻麻掛滿了照片。

“這些，是我剛剛洗出來的，在那里拍的?！毙l(wèi)余說，將杯子放到一旁，一張張指給他看：“你看，這都是真的，他們那里的街道，就是這個鬼德行，沒一塊好路，天空都是灰蒙蒙的?！?/br>
那是一條差不多被炸毀了的長街，石子在沖力的作用下，像子彈一樣到處亂射，衛(wèi)余捕捉到了那個瞬間的畫面，拍了下來。

“這是那里的一戶人家，我昨天剛認(rèn)識他們，他們第二天就被炸死了，我只來得及拍到了這個。”他指向一張孤零零的，地上只有一個破舊的兔娃娃的照片：“那是他們家小女兒的，我答應(yīng)過要送她一個新的，也來不及了?！?/br>
“那是他們新的戰(zhàn)士，一個八歲大的男孩子，是不是很可笑？他肩膀上扛的那玩意兒，我感覺比他整個人還要重?！?/br>
他說到這里，看著照片上那個扛著大武器的男孩子，沉默了，顧陽也沉默了，他凝視著這起碼數(shù)百張照片，感覺像是在透過他們，看另外一個世界。

戰(zhàn)亂的世界。

“你該慶幸你活著回來了?！?/br>
“是啊?！毙l(wèi)余說：“一把年紀(jì)了，天不怕地不怕，還沖到戰(zhàn)區(qū)去呈英雄，拍了那么多照片，我是該心滿意足啦，這說出去都好牛逼的啊，衛(wèi)家老幺，啊，像個英雄一樣，去戰(zhàn)場上體驗了一把槍林彈雨，沒事啊，活著回來了，為國家的文化藝術(shù)都做出貢獻(xiàn)了？我是不是很牛逼？我都覺得我自己牛逼！”

他說到這里，忽然不作聲了，拿起旁邊的馬克杯，狠狠灌了一口水，顧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站在他身旁，安靜地注視著他。

過了很久，衛(wèi)余說：“你知道我為什么去哪里嗎？”

“為了追一個女戰(zhàn)地記者。”

“對，沒錯，我沒追到?！?/br>
氣氛忽然就僵持了下去，似乎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青年停了下來，沒有接話。

衛(wèi)余頓了很久，忽然說：“她死了，就在上星期?！?/br>
顧陽一時間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后者聳了聳肩，大聲地咂了下舌。

“怎么死的？流彈，整個腦袋一下子就炸開啦，怎么救都救不回來了，當(dāng)場就沒了。我就是說，我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