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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橋頭。過了橋,有車夫在旁邊拉客,很多剛下來不久的鬼,就這么暈暈乎乎被拉走了。老鬼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挨宰的傻子。擠過擁擠的鬼群,符離踩在青石路上,越來越大的陰風不斷刮著他的臉,在跨進陰差府立下的結界后,他身上的衣物化為灰燼,又變成了那個錦衣玉冠的貴公子。“來者何人?”陰差府巨大的牌匾下,站著八位守門人,他們皆長得兇神惡煞,陰氣重重。“在下符離,想邀陰差長櫟胥一見?!?/br>守門人諷笑道:“冥界想要見陰差長的鬼多著,你如果有事需要找他,請撥打他的私人手機號,或是在陰差辦公平臺上,給他發(fā)郵件。三日內,會有工作人員處理你的郵件。”符離沒有把守門人的惡劣態(tài)度放在心上,他對著門內揚聲道:“陰差長,在下符離,請出門一見?!?/br>這個聲音穿透陰差府大門,直接傳入里面。守門人面色大變,皆面帶戒備地握住自己的武器,擔心符離會突然暴起。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身后的大門忽然打開,陰差長從里面匆匆走了出來。“符道友?!睓雕阋姷椒x竟然到了冥界,看了眼身后的守門人,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得正常,“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符道友里面請?!?/br>守門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后悔剛才的態(tài)度太過惡劣,原來這人真的與陰差長認識。櫟胥邁著大步把符離帶進自己的辦公室,又在辦公室門口打了結界,才道:“符道友,生有路,死有道,你不該來這里。”“因為我有一事不明。”符離看著櫟胥,“當年我寵物的神魂,是你帶走的?”櫟胥有些莫名,這事都過去兩千年了,當年那個人類死的時候,符離都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怎么現在又舊事重提?他與符離雖沒有什么來往,但是他感覺以符離的性格,不該是擅闖地府的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櫟胥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沒事發(fā)生,符離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有蜃把虛假的記憶植入人類大腦,讓這個人類以為他就是我當年養(yǎng)的寵物。”符離看著櫟胥,“當年的事,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櫟胥張了張嘴,不太好回答這個問題。身帶皇族血脈,并且有十世善德的人類,被妖獸所養(yǎng),死后本該投生為帝王,卻在地府待了整整八十年不愿意轉世。直到霧影山所有妖獸都死于青龍之手的消息傳出,那個身帶無數功德的鬼魂淌著血淚的鬼魂喝下孟婆湯,跳進了轉生池中。沒有誰知道他究竟轉世成了何人,因為他錯過了最好的投胎時機,失去了帝王命格,來世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知道這件事的鬼修不少,現在符離要問他還有誰知道,他真背不過來。因為冥界知道這件事的人,實在太多了。冥王、十八點閻羅、各級別的判官、城隍……“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符離見櫟胥神情微妙,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就是在算,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櫟胥望著頭算來算去,“除開已經投胎轉世或是天元已盡的,現在知道這件事的,大概還有十幾個吧。”符離瞇眼看櫟胥,看不出這個陰差長竟然這么八卦。一瞧符離的樣子,櫟胥就知道自己被誤會了,他苦笑道:“符道友,此事真不是我說出去的,當年的事情一言難盡,現在再提也只是徒增傷感。在下以為,您如果想要查清究竟是在背后算計你,不如直接從蜃妖那里下手?!?/br>“蜃妖那里我是必去的。”符離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站起身道,“我無意與地府過不去,但是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會高興?!?/br>“請符道友放心,我一定會徹查此事?!睓雕阋仓肋@事肯定是冥界泄露出去的,除了冥界,已經無人知道當年的那些過往。“符道友,冥界道路崎嶇難尋,我送你回去?!睓雕銚姆x直接撕開冥界與陽間的通道,惹來轟動,所以主動提出送他出去。“有勞?!狈x沒有拒絕。兩人走出陰差府,在走出結界那一刻,符離身上的衣服又變回了現代裝束。他看著陰差府后面的瓊樓,“那邊就是閻羅殿?”“是?!睓雕阈Φ溃胺烙研逓橐呀洿蟪?,超脫三界,永遠都用不著去那個地方?!?/br>閻羅殿修得再好,也只是審判亡靈的地方。妖修大能已經超脫三界,生死已不歸地府管轄。櫟胥看不透符離的修為,但能肯定他的修為已經大成。走了一段路,符離指著另外一條小橋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有很多鬼魂在排隊?”“那里是奈何橋,鬼魂喝下孟婆湯,踏過奈何橋,便前緣散盡,成為新的魂體?!睓雕阏驹诜x身邊,“那些排隊的鬼,都是等著投胎的。”“我不要投胎,我不要忘了她?!币粋€穿著青衫的男人從隊伍中跑了出來,瘦弱的身體里仿佛有無限的力量,竟逃過鬼差們的追補,一直朝符離這邊跑來。櫟胥一腳把這個鬼魂踹倒在地,用鎖魄鏈把青衫男人捆了起來。“求求你們放了我,我說好要等她一起走的,我們約好的?!鼻嗌滥泄砩砩系逆i魄鏈已經緊緊嵌入他的身體里,把他的身體勒成了幾段,可他還在不斷掙扎,想要掙脫鎖魄鏈的束縛。“求求你們,求求你們。”鬼本來是沒有眼淚的,這個男鬼眼中流出了一行血淚。他絕望的看著忘川橋的那一頭,似乎盼著某個身影出現,又害怕她早早出現。櫟胥面無表情地讓陰差把這個鬼拖走,青衫男鬼雙手撓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脫出鬼差的束縛,可是除了在地上留下兩道血痕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看著兩道手抓地面留下的血痕,符離表情有些迷茫。投胎的機會難得,為什么這個男鬼卻不愿意離開?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人死如燈滅,前緣已斷,還有什么可放不下的?“每年都有這樣的癡情種,不愿意投胎,說要等著自己深愛的人?!睓雕阋粨]手,地上的血痕消失,“就算等到了又能如何,等到來世,兩人或許永遠不會碰面,也或許相見相厭,甚至成了生死仇家。什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都是人類話本里用來騙人的,我做了兩千年的陰差,還從沒見過有哪對情侶能夠續(xù)前世緣的?!?/br>“人類真奇怪?!狈x沉默了許久,最后得出這個結論。這種所謂的愛情,看不見摸不著,有什么可堅持的?櫟胥轉頭看著符離淡然的臉,想起當年那個同樣流著血淚的人類,緩緩點頭:“是啊,人類真奇怪?!庇肋h妄求著得不到的東西,明明知道結果還抱著虛偽的希望,可笑又可悲。他嗤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