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9
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迷迷糊糊睡著了,耳畔驀然就響起了那些人的哭號聲,心臟倏地一緊,蘧然就醒了,遂對著灰蒙蒙的帳頂發(fā)呆。郁容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不對勁,但是……渾身充斥著無力。連呼吸都分外費(fèi)勁的感覺。“唰啦”一聲,營帳被人從外拉開。眼前陡然明亮的感覺,讓郁容不適地閉了閉眼。“容兒。”這聲熟悉的喚叫,讓郁容迷蒙混沌的意識,驟然清醒了三分。“抱歉,是我照顧不周……”郁容費(fèi)力地扯起嘴角:“干兄長何事。”聶昕之將人小心地抱入懷,低聲道:“我?guī)Я诉@里的特色梅花糕,可想吃?”“不餓?!?/br>“那便睡一會兒?!?/br>“睡不著。”聶昕之聞言不語,良久之后,忽問:“盡志而力所不能至,何解?”郁容覺得自己大腦徹底銹了:“不懂兄長說甚么?!?/br>聶昕之復(fù)又沉默,少時,道:“今日天色尚佳,踏青游玩如何?”郁容無精打采:“大夏天的,踏什么青?!?/br>聶昕之終是什么也不說了,低頭在瘦了一圈的青年大夫額頭上輕啄著。郁容不自覺地閉著眼,身上仍是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的感覺,可……那種壓抑到極點(diǎn),又惶惶不安的情緒,不經(jīng)意地平復(fù)了許多。心里漸漸有了些許安寧。“力能所及而怠之,又如何?”郁容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兄長到底想說什么?”聶昕之沒直接回答,卻是將人橫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帳外走去。“……兄長?”渾身無力的郁容掙扎了幾下便放棄了。他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太不像樣……便隨這人高興罷!“這里是?”站在高處,郁容怔忡地望著腳步匆忙、來回奔波的郎衛(wèi)們,遠(yuǎn)遠(yuǎn)的,有幾個眼熟的身影。數(shù)年前有一面之緣的金九針周防御,有已經(jīng)不是保安郎的蘇重璧,以及其他諸多國醫(yī)。各個看起來忙得分不開身的樣子。聶昕之語氣淡淡:“霍亂之疫,不確定感染者,約在數(shù)千之多,除被錯殺者,因病救治不及之人,已逾百人?!?/br>郁容吃了一驚:“這么多人……”聶昕之靜靜地注視著他:“容兒可有救疫者之心?”郁容微微怔忡,良久之后,苦笑:“兄長哪里的話,我是大夫,怎么可能……”聲音漸漸小了。“竟然這么頹了,我可真糟糕?!?/br>聶昕之輕道:“人.祭一案,非容兒之過,原是我逆鸧衛(wèi)失察之責(zé)?!?/br>郁容搖了搖頭,聽著男人說話,居然漸漸釋懷了。也許逆鸧衛(wèi)是失察,也許自己確實(shí)無能,但……真正錯的,是犯下了這滔天罪行的惡人。不過,為此頹廢,差點(diǎn)一蹶不振的自己,真的是太挫了。“容兒?”郁容回過神,沖對方淺淺一笑:“兄長帶的梅花糕在哪,我餓了。”先吃飽肚子,稍作養(yǎng)精蓄銳,即該投入到防治霍亂疫病之事當(dāng)中去。人.祭他無力阻止;但得病的那些人,他卻能夠竭盡所能,救活盡可能多的感染者。還好,只頹了一夜加大半天……沒能真正耽誤到正事。否則,能救的人,因著他在這邊傷春悲秋,而不得及時救,才真是罪過。“盡志而力所不能至,無愧于心?!庇羧萃坏鼗卮鹌鹇欔恐趲?nèi)問的問題,“力能所及而怠之……怠者而誤醫(yī),殺人也?!?/br>聶昕之撫了撫他眉尾的一點(diǎn)痣,沒作評述。“抱歉,讓兄長擔(dān)心了?!?/br>難得,聶昕之這一回說的不是“無妨”,而是:“下不為例。”郁容彎了彎嘴角:“沒有下次?!?/br>拾整了心情,郁容自然而然再度將注意力放在了霍亂之疫上:“這么多病人,醫(yī)者是不是太少了?”聶昕之回答:“附近的醫(yī)者也在援手,另有國醫(yī)、醫(yī)戶在趕至途中?!?/br>“藥材呢?”“調(diào)來了一批,尚有不足,已譴專人前往覃安等地緊急調(diào)集?!?/br>“這樣……治病有周防御他們,那我就有空煉制避瘟丹了,你那些郎衛(wèi)跑進(jìn)跑出的容易被感染,光靠石灰、雄黃作防治怕是不夠……對了,我得將從……咳咳,海外治霍亂的方法俱數(shù)謄寫下來,也免得因?yàn)檗q證爭議,延誤了治病的良機(jī)?!?/br>聶昕之靜靜地聽他念叨,忽而將人抱起。“兄長?”“先行洗漱。”被這一提醒,郁容才意識到,自己蓬首跣足,足具賢者之風(fēng)范。“……”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日暮遲歸的手榴.彈多謝劉寧琳的雷1.7“不需我陪你?”郁容搖頭,道:“不是說好了嗎,我一個人去……”聶昕之沉默了少刻,輕道:“我不放心。”郁容不由得笑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小孩了?!?/br>聶昕之垂目不語。郁容輕咳了聲,伸手勾著男人的后頸,用力地在他嘴上親了口:“半個時辰,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出來。安校尉也說了,里頭很安全,那位無法傷到我的?!?/br>聶昕之終于松了口,囑咐著:“他若說了甚么,無需思慮過甚?!?/br>郁容微笑著頷首,遂放開了男人,后退一步,轉(zhuǎn)身跨過門檻。兩人這一番互動,非是什么生離死別的,不過是……一名郎衛(wèi)在前引路。郁容走在戒備森嚴(yán)的小院里,沒多久抵達(dá)了目的地。房間不大,卻是通透,微風(fēng)穿堂而過,便是夏天,待在屋里也不覺得熱。根本不像是關(guān)押犯人的地方。當(dāng)然了,這里本就不是牢房。“犯人”亦非一般的犯人,而是數(shù)十年前,聲名赫赫、威懾天下的英王。曾經(jīng)的逆鸧衛(wèi)指揮使,輔佐過三代帝王,在先帝親政之前攝政近十年,在今上登基之初也曾盡力協(xié)助穩(wěn)固朝政……何止是個安朗犀所評價的“頂厲害的人物”。不提他做過的事,光說其活的年歲,六月初六正是其八十大壽,在這個普遍只能活到四五十歲的時代,堪稱稀罕至極了。郁容想不通,這樣的人,曾為國為民付出良多,為什么會干出人.祭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人.祭之案已塵埃落定。其實(shí)與郁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但……即便他振作起來,不再沉湎于頹廢之中,白天還好,忙著無暇胡思亂想,到了夜晚,每每沉睡,夢里時不時會出現(xiàn)一片火焰。人.祭的哭號,經(jīng)常將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