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求同存異，找出解決方法。若是顧先生這里沒有更好的方法，那么梁先生的考慮，也十分恰當?！?/br>
    她說著，轉(zhuǎn)頭去看顧錚，眼中含著幾分期許之意。

    既然他在朝堂上開了口，必然就有解決方法。之前不說，只怕是為了遛一下梁嘉之。——江南勢力錯綜復雜，去了一個四大家族，又會有新的家族，新的勢力崛起。而他們，同樣跟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現(xiàn)在看來，這位梁大人，倒很像是他們在朝中的代言人。當然，他也有可能只是就事論事，并無別的心思，不過湊巧能被對方利用。

    賀卿又想起顧錚之前的坦誠之言：江南不能是任何人的江南。

    讓利給商戶不是不行，但是……退了這一步，將來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才能重新?lián)尰貋怼?/br>
    這么想著，賀卿對顧錚的辦法就更加期待了。

    而顧錚對上賀卿的視線，也是微微一怔。他知道賀卿相當信任自己，但在這種時候，被她用這樣期待的視線看著，感覺還是……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臣以為，朝廷既然開海，自然要惠及全國各地的商戶，允許他們也出海貿(mào)易?！?/br>
    “這是在說水師之事，顧相如此，是否有顧左右而言他之嫌？”梁嘉之立刻針鋒相對。

    賀卿微笑道，“非也。臣以為，若朝廷允許其他地方的商戶一同出海，則規(guī)模必幾倍于江南。若能將所有的出海商船組織起來，由水師護航，屆時聲勢浩大，想必海盜和倭寇都將聞風遠遁，不敢前來招搖。而他國商船見了這樣的威勢，也當知我大楚的富庶和強大，想來某些心思，也就能收斂了?！?/br>
    “這……”梁嘉之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不由失語。

    旁邊的姚敏立刻搶著道，“這辦法倒是不錯，但這樣一來，管理難度想必也會幾倍增加。何況我大楚幅員遼闊，要召集起全國的大商人，只怕也不容易?！?/br>
    這么明顯的缺點，誰都能看到，所以姚敏索性在梁嘉之之前開口點破。雖然他相信，顧錚必然也會考慮到這一點，但能讓梁嘉之少說兩句，也是好的。

    顧錚道，“可以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

    他說著，轉(zhuǎn)向賀卿，“臣以為，可以在各路成立商會，由眾商人推舉會長主持日常事務。如此一來，朝廷便可省去許多麻煩。只要與商會會長接洽即可?！?/br>
    “善?！辟R卿點頭道，“不知諸位卿家是否還有別的意見？”

    劉牧川這才站出來道，“臣以為，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當務之急，還是應當加強水師的訓練和裝備，務必在短時間內(nèi)提升他們的戰(zhàn)斗力，真正震懾住海面。如此朝廷方能高枕無憂。”

    “此言有理?！辟R卿點頭道，“那就兩頭一起著手吧。如今已進四月，成立各路商會之事須得抓緊時間。雖然是民間自發(fā)選舉，但涉及朝廷大事，不可疏忽。內(nèi)閣這邊擬個具體的條陳，然后下發(fā)照做。畢竟還得留出時間給他們采購商品，上報市舶司登記，以便之后收取關(guān)稅。”

    商議完了這件事之后，賀卿便讓他們散了，只將顧錚留了下來。

    顧錚單獨奏對的時間多，眾人都習以為常，連他自己好像也已經(jīng)習慣了，含笑問道，“不知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除了之外，顧先生是否還有別的算學著作？”賀卿問。

    顧錚道，“既然是殿下動問，臣不敢隱瞞，這兩年一直在寫另一本算學著作，只是如今還是個雛形，不敢污了殿下圣聽?！彼f著，頓了頓，又有些好奇地問，“殿下尋找朱世杰，并非是為了皇家科學院吧？”

    “何以見得？”賀卿微微挑眉，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顧錚道，“皇家科學院要找的是精通自然科學，擅長發(fā)明創(chuàng)造之人，因此德王才需要求肯殿下幫忙。若只是要找精通算學的人才，他自己手下便有不少。”

    德王善于經(jīng)營，手下的產(chǎn)業(yè)不少，自然有不少精通計算的人才。顧錚這么說，也不算錯。

    賀卿搖頭道，“顧先生這就猜錯了，我要找的是精通算學的人，但德王手下那些，還算不上?！?/br>
    “此話怎講？”

    之前在賀端那里見到的那個長得跟鐘一樣大的表，賀卿帶回來了。此時將之取出，“顧相且看此物?！?/br>
    “這是用來計時的？”雖然是第一次看到時鐘，但顧錚卻立刻猜出了它的用途，因為這東西長得跟日晷很像，而且正好是十二等分，對應十二個時辰。

    “正是?！辟R卿點頭道，“此物用來計時，一目了然，比之擺鐘更加方便?！?/br>
    “也更輕便?！鳖欏P道。擺鐘的個頭都很大，莊嚴恢弘，更適用于正式或者公開的場合。但若是私人的書房里，這樣一個小鐘，可以擺放在書桌上把玩，反倒更為合適。

    “還不夠。”賀卿搖頭道，“我希望它能輕便到可以揣在懷里，懸在腰間。若是做工足夠精美，既可以計時，又能作為裝飾品?！?/br>
    “若真能做出來，必然能成為無數(shù)讀書人的愛物，風靡天下?！鳖欏P道。文人最愛這種雅玩，恐怕以后真會人人備上一只。不過，他能看到更多東西，“若是官員人手一只，朝廷辦事的效率便可提升許多。”

    有了準確的時間概念，很多事情就可以定下時限、統(tǒng)一步調(diào)。不單是朝廷，對整個大楚，恐怕都影響重大。

    賀卿聞言，苦笑道，“前提是能做得出來?！?/br>
    ☆、第94章 與卿共勉

    顧錚的一番展望, 在她這句話中重新落到了實地。

    不過他并未因此失望。也許是因為賀卿說起此物的語氣太篤定, 顧錚有種非常強烈的感覺, 她說能做出來，就一定能做出來。

    所以他掂了掂手中的鐘表, 問，“這與算學有什么關(guān)系？”

    “里面有個零件叫齒輪?！辟R卿道，“想要將鐘表做得更小，就必須要做出更精細的齒輪。而這不但需要更好的切割工藝，也需要精確的計算。一個齒輪要切多少齒，每個齒要多大，才能讓轉(zhuǎn)動速度符合要求？青城郡王卡在這一步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所以我認為需要專業(yè)人士的幫助?！?/br>
    “這些雖然都屬于算學的范疇, 但似乎目前并無系統(tǒng)的計算方式?！鳖欏P不愧是寫過算學著作的人，立刻就注意到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