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幾近于無。

    所以，要重建水師，圖紙和資料反而是末節(jié)，更重要的還是要從根本上改變?nèi)缃襁@種混亂的狀況。

    不過做這種事，總得有個由頭，而且也不能事事都由賀卿自己來起頭。所以做好了準備之后，她便召了顧錚前來咨平殿，商議此事。他才從江南回來，也見識過了海盜的厲害，由他來提此事，自然更合適。

    之前賀卿在張?zhí)竺媲胺治鲱欏P的奏折，說得頭頭是道，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她自己根據(jù)后世的一些知識總結(jié)出來的。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整個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它會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fā)展，即使是顧錚這樣的天才，也不能例外。

    所以他雖然看到了一些東西，卻并不像賀卿這樣重視。聽到賀卿竟然要為了海貿(mào)只是重建水師，不由有些吃驚。

    雖然朝廷現(xiàn)在有錢了，但這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錢這種東西從來都不經(jīng)花，就跟水一樣不小心就流干凈了。所以顧錚在這件事上十分謹慎，“臣并不覺得有這樣的必要。即便要整頓水師，在如今的基礎(chǔ)上整改一番也就是了?！?/br>
    像賀卿考慮的那樣，拿出大筆錢財修造船只，并且從民間招募士兵，城里一支全新的水軍。其所耗費的時間和金錢數(shù)量之龐大，足可以供給整個西北數(shù)十萬軍隊了。用來對付海盜，實在是大材小用。

    而且，才剛剛被整頓過一番的江南，如今可以說是顧錚的地盤。賀卿現(xiàn)在突然要插手，也由不得顧錚不疑心。

    建立一支水軍，專門為海貿(mào)護航，毫無疑問就是掐住了整個江南的命脈，讓這件事完全處在她的掌控之中。顧錚不認為賀卿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那就只能認為她是要收攬權(quán)力了。

    賀卿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微微挑眉，反問，“顧先生認為，如今的水師，整改一番便能轄制住江南那些世族？”

    事實上，現(xiàn)在江南的水師，幾乎都已經(jīng)被世家大族所滲透，為他們提供各種便利。以此為基礎(chǔ)，再怎么整改，也脫不出這個殼子。如此一來，那是朝廷的水師，還是江南的水師？

    “一旦朝廷開海，便不會只是如今這一點小打小鬧了?！币婎欏P不說話，她又道，“屆時船隊規(guī)模越來越大，朝廷若沒有一支強大的水師，如何將海運掌控在手中？”

    “何況顧先生比所有人都清楚我們海貿(mào)的對象是誰。他們的船只能夠跨過汪洋大海來到大楚，能帶來財富，也能帶來別的?！辟R卿看向顧錚，“大楚未必要做什么，但總要有自保之能。這一點，顧先生當不會反對吧？”

    顧錚抿唇，“如此說來，殿下已經(jīng)做了決定？”

    現(xiàn)在只不過是跟他通個氣，已沒有反對的余地。

    “總要顧先生也點頭，事情才好進行?！辟R卿沒有否認他的問題。

    “既然如此，只要殿下能說服朝臣，臣自然不會反對。”顧錚道。

    但賀卿的意思本就是要他來起這個頭，便道，“江南之事，自然是顧先生更清楚。若你能上個折子，陳說利弊，想來朝臣們也必然信服。何況水師建在江南，將來也要多賴顧先生主持。”

    顧錚眼神一閃，明白賀卿這是表態(tài)不會與他爭權(quán)。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他也只能點頭應(yīng)下。

    客觀而言，賀卿的種種顧慮并不是無稽之談。開了海禁之后，大楚的種種政策，必然要向江南傾斜，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很有必要。這對顧錚來說沒有壞處，甚至可以說是有好處的。

    但不知為何，他看著坐在御案之后的賀卿，心里卻有些奇異之感。

    不過短短數(shù)月的時間，賀卿已經(jīng)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對朝事不甚了了，單憑一點小聰明指點江山，借力達成目標的慧如真師了。她成長為了一個合格的掌權(quán)者，不但能夠看清楚利弊，連因勢利導、平衡之道，都已能信手拈來。

    顧錚心里，有一點說不上來的悵然。

    他很想跟賀卿談?wù)劊乾F(xiàn)在，彼此間的身份已經(jīng)截然不同，有了君臣之分。在這咨平殿內(nèi)，很多話反而不能說了。

    從咨平殿出來，顧錚一邊在心里琢磨著奏折該如何寫，一邊往回走，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結(jié)果才往前走了沒多久，一位政事堂主事就匆匆趕來，叫住了他，“顧相公，使團那邊打起來了！”

    ……

    布日古德現(xiàn)在心里十分憋屈。他本來以為，自己親自來了京城，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要談的事情必然能順利進行。卻不想，大楚的官員著實可惡，總有種種理由搪塞，好幾天了也沒有半點進展。偏偏人人見面帶笑，理由也都站得住腳，他連發(fā)脾氣都沒有由頭。

    回想當初跟賀卿談判時的干脆，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早知如此，當初在西北時，他就應(yīng)該跟賀卿將所有細節(jié)都談妥。然而那時他只想著自己是階下囚，沒有底氣提條件，倒不如先回草原經(jīng)營一番，等手里有了兵馬和物資，再來談判必定會順利許多。

    哪知賀卿不再負責此事，就只能按照大楚的規(guī)矩走流程。而這里的規(guī)矩又實在是太多，辦事效率更低下得令人發(fā)指。布日古德滿懷期待很快就被拖成了憋屈。

    更令人絕望的是，他找人打探了一下從前這種事是如何處理的，才知道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算快了。算起來，上一回大楚與他國談判，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當時一份條約談了整整一年！

    他根本沒有一年的時間能在京城蹉跎。

    倒也不是不能把負責談判的使臣留在這里，自己先回去，但布日古德又不甘心。他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辦這件事，如今事情沒辦成，就此回去，也很難對草原上的部族交代。

    心情不快的他不愿意悶在理藩院，便打算在京城四處走走。一方面看看大楚風物，說不定可以學到一些東西，另一方面也是散心。

    誰知這么一出門，就惹出事來了。

    草原人雖然桀驁不馴，但這畢竟是在異國他鄉(xiāng)，布日古德一直壓著自己手下的人不許鬧事。但今日他自己也喝了酒，脾氣就沒有壓住。在酒樓上聽到旁邊的人議論西北之戰(zhàn)，并且肆意貶低鐵狼族，沒忍住便爆發(fā)了出來。

    京城人人都知道鐵狼族的使團正在這里，所以出事后，很快就將消息報了上來。

    這種事可大可小，但下面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因此禮部的官員一邊趕去勸說，一邊將消息送往政事堂。劉相今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