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的氛圍驟然跌至冰點。唐石在一邊看到，他本想向前說兩句，卻被顧楚周身的低氣壓生生憋回肚子里。

顧楚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良久，他好像一個被大人拋棄在黑暗角落里的小孩，如此孤獨而哀傷。唐石甚至產生了顧楚會伸出手去乞求楊涵之回頭看看他的錯覺，但那真的只是錯覺而已。顧楚自始至終沒有說哪怕半個字。

唐石的心臟凜冽地抽了一下，他覺得整個人的腦子都處在一種混亂無力的狀態(tài)。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挫敗和沮喪，仿佛他在如何死皮賴臉再如何努力，顧楚別說是門了，甚至哪怕一條小小的裂縫，也懶得給他。

但唐石不甘心，忍不住問：“顧楚，你是不是真的愛上楊涵之了？”

顧楚轉過身，微微皺眉，他臉上有明顯的不快。也許不滿意唐石這般自作聰明戳破不堪一擊的假象，偏偏語氣卻薄涼得讓人心發(fā)寒:“你以為我會愛什么人愛得要生要死？”

唐石的心臟突然一緊，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他到底不是那些個不懂事的小年輕，很快把身體里的不安掩蓋下去。他的聲音很平靜，反問:“那為什么楊涵之可以我就不可以？”

顧楚嫌棄地撇了唐石一眼，搖頭：“因為你塊頭大，晚上跟你擠一張床我連翻個身活動一下都困難，晚上打呼嚕害我睡不著，厚顏無恥地住進我家竟然不交伙食費和房租……真是罪孽深重神都不會原諒你??！”

唐石：“……”

下一秒唐石掩面淚奔。

顧楚輕蔑地看著唐石淚奔而去，這下好了，這一方孤獨而安靜的角落，最后只有他一個人。他滿不在乎地打個哈欠，慢慢踱步，往人群的方向走。

***

下半夜。

楊涵之批了一件外套，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他來到二樓的露臺上，把外套墊在藤椅上，然后坐下來點了根煙。他抬眼撇了一下同樣坐在黑暗中的另一個人，對方光著上半身，正低頭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

手機屏幕散發(fā)出藍瑩瑩的冷光，映在那個人的臉上，陰森森的，就像一個面容精致華麗的艷鬼。

那個人頭抬也不抬，語氣漫不經心：“喲，半夜不睡覺，準備出來做壞事？”

“睡不著，平時這個點在家里趕方案?！睏詈卮?。

“切，勞碌命?！?/br>
“你難道不是？這個點還在跟人用微信聊公事?！?/br>
“哎，我說楊涵之，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選他而不是選我?！鳖櫝蝗环畔率謾C，兩手托著下巴。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和人搶不到玩具的熊孩子，撇撇嘴，“跟這個小孩接觸半年了，我覺得這孩子也沒什么嘛。說性格，也就單純了點，逗比了點。說白了他就是個平凡普通，心思敏感，經不起什么大風大浪溫室里的花骨朵，你……”

“你對阿和的成見太深了?！睏詈驍鄬Ψ?，顧楚的話有點毒了，這么抨擊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顧楚的行為有點過分。

顧楚氣呼呼地靠在藤椅上不說話。

“你見過阿和錄廣播劇的樣子了嗎？”

“廣播劇是個什么鬼，真特么搞笑！”

“你改天有空可以聽聽他的廣播劇，他的劇很讓人放松，回頭我整理出來發(fā)你郵箱?！睏詈f，“他其實是一個很寬容的人，這半年我非常忙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他，換成別人可能就大吵大鬧了，他心里雖然有怨言但會自我調節(jié)。

顧楚，我甚至可以斷言張祁和這一生都不會爬上太高的位置，以他的天賦和性格，甚至連與你平等對話的資格都沒有，但這不是你看不起他的理由。只能說，他在努力，去執(zhí)著一些美好和他喜歡的事情，讓自己這一生不至于過得太乏味。這是一件很只得人敬佩的事情?！?/br>
顧楚：“……”他想說他沒有看不起張祁和，甚至，他其實是妒忌對方的?？墒悄苷f什么呢，在楊涵之心里張祁和什么都好，他永遠都只是個配角。

沉默了很久。

顧楚長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這次是來跟你道別的?！?/br>
楊涵之詫異。

“我準備在東南亞待很長一段時間，然后去加拿大。我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國內的業(yè)務會交給專門的人打理?！?/br>
楊涵之的第一反應是想到唐石，這個男人跟顧楚的時間比以前任何一個人的時間都要長。楊涵之還以為唐石跟顧楚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情人小床伴不一樣。

“那唐石怎么辦？”楊涵之問。

顧楚聽了突然哈哈大笑，他仿佛聽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話，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顧楚說：“楊涵之，我什么時候挫得連想去哪里，都要顧及床伴了？那樣我哪里管得過來哈哈哈哈！”

“他看起來很愛你?！?/br>
“他愛我我就要顧及他了？很多人都愛我呀，我要是每個人都去回應，也輪不到他啊！”顧楚笑得沒心沒肺，“何況，如果一個人愛你你就必須回應，那我也很愛你啊，你怎么都不回應我？”

“別鬧！”楊涵之忍無可忍。

“看吧，連你也知道的道理。”

楊涵之覺得他實在沒辦法跟顧楚溝通，他和顧楚的三觀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其實不相信顧楚真的愛他，這個男人今天可以口口聲聲說愛你，第二天就可以轉身跟別人上床。顧楚的愛太不忠誠。

楊涵之站起來，準備回去睡覺。

然而楊涵之剛轉過身，顧楚卻在他身后喊住他。

“楊涵之！”顧楚輕嘆了口氣，“你看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了，跟我說句實話唄。你有沒有，哪怕只是一瞬間，認為我們住一起這個提議很不錯？”

楊涵之的身形在剎那間猛地震了一下，只是因為光線太暗，顧楚并沒有察覺。

怎么可能沒有呢？否則大家工作這么忙，他會浪費時間整天把顧楚從嗨吧里提出來？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會權衡利弊。他綜合過自己，衡量過顧楚的條件和生活，最終確認這不是什么好的提議。他沒辦法接受顧楚糜爛的私生活，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后。

愛而不能，也許是愛不夠，也許是不合適。

但楊涵之不打算坦白。事已至此，就算他回答是那又能改變什么呢？不如斷得干脆，對顧楚，對張祁和，對他，顯然利大于弊。

“我從始至終都不認為這是一個好提議，顧楚?！?/br>
作者有話要說：

【崩壞的小劇場】

顧楚：作者！不是說好親媽嗎！你為什么要虐我？！

作者：很多人遇到一個錯誤的人的時候，都看不開，但這個人的幸福一直都與你無關。本親媽只是想通過你表達這樣的愛情。

顧楚：……

作者拍肩：虐不是本意，所有人都會HE噠

唐石默默地出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