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六歲那年。

原因還需要我分析嗎？我覺得牛奶里有生命體死亡的味道。

十六歲是我的分水嶺，我混成了那片地區(qū)小混混的頭領后，找了個相對聰明點的年輕人把頭頭位置給了他。

我當上頭領的原因就因為我會賺錢。

照著他們之前的那些搶學生零花錢的下三濫手段，危險系數(shù)高，錢又少，不值當。

賺錢這件事需要頭腦。

我讓一些人每天晚上去跟蹤村子里一些花名在外的中年男人，拍照片抓把柄，去要封口費。一個星期就分到五百。但這法子只能使一次，當然也有再犯的，第三次？不清楚，我沒讓他們再蹲。

為什么不繼續(xù)干？因為我該去上大學了。

我和陳旭，對，就是陳警官，在一個寢室。

開學第一天，他給了我一瓶純牛奶。

我拒絕了，他問我有沒有乳糖不耐受，我說不知道，他讓我試試。

礙于初見，我喝了。之后我瘋狂地拉一下午的肚子。我恐慌了整整一周后，再也沒有碰過牛奶。

這就是童年生活大概給我的最大影響。

還有？還有的就需要你來推測了。

聊聊我meimei？我meimei沒什么可聊的，她在十歲的時候死了。那年我十八，在大學里備考期末，沒空回家。大概是生病吧，我沒問，他們也沒說，誰知道呢。

第11章采訪（六）

一切都那么說得通，一切卻都那么怪異。

你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定定看著他。

即便你不是個好記者，你也發(fā)現(xiàn)周倉腦袋里藏著巨大的具有新聞價值的寶藏。

“據(jù)說……死者和你同寢室?！?/br>
“啊，對?！彼粗?，“不過這和我童年經(jīng)歷沒關系吧，他自己考上的省重點?！?/br>
“情殺？”

“我最后強調一遍：激情犯罪?！?/br>
你斟酌著，“因為感情起爭執(zhí)？”

周倉點頭。

“你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他輕輕地擺了擺腦袋，托著下巴不語。

你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啞然看著他，他又露出詭秘的笑——你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表情。

“學點心理學，我的暗示夠明顯了?！?/br>
“和陳警官有關系？”

對面的獄警皺著眉頭看你，你住了嘴。

陳警官是周倉最好的朋友，也是一手送周倉進監(jiān)獄，并在事后堅持主張前幾起殺人案也是周倉所為的人。

獄警之所以不許你談及陳警官，無非是怕周倉實施報復行動，同樣不得提及的還有法官與死者的家屬信息。

敵對嗎？你從他眼中看不出對陳旭的恨意。

在你們談話的半小時里，你竟沒有來由地堅信，只要周倉想知道，沒有什么是他無法偵破的。

外界還有過關于周倉在之前一直協(xié)助警方破案的離奇報道。警方很快否認了這一觀點，周倉也沒有開口承認過。你的領導讓你來，一是為了獲取周倉的經(jīng)歷，更重要的是讓你撬開周倉的嘴巴，當面核實這個傳聞。

“聊聊大學期間的寢室生活吧，這段經(jīng)歷你沒和媒體提過?！?/br>
周倉抬頭望著你笑，事已至此你不在乎動機是否被洞察，因為你確信在他眼中，慌張地遮掩是幼稚而徒勞的。

“你想知道誰和誰的關系？”

你的回答很含糊，“你們的?！?/br>
他斟酌片刻，“好?！?/br>
第12章周倉自述（六）

我，陳旭，岳明——就是死者，住一個寢室。

陳旭人不錯，忠實善良，智商不算高，但讀書用功。岳明很聰明，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典型的學術派，我在外浪蕩慣了，平時和他做派不同。

瞧不起？（笑）我羨慕還來不及。

陳旭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最好的朋友不是我，是岳明。

岳明和陳旭在八歲就互相認識，一直同校到大學，甚至最后還到了一個寢室，對，很有緣分，羨慕不來的緣分。

重點說說矛盾？我和他們沒矛盾，我們相處得不錯，不信你可以問陳旭。

他們倆關系很不錯。陳旭不愛洗衣服，岳明幫他洗，岳明忙著課題研究來不及吃飯，陳旭就用毛巾包著飯盒等他回來，或者直接給他送過去。

陳旭偶爾也給我送飯……我說過的，陳旭人不錯。

畢業(yè)后，大家都分開了，包括他們倆。我和陳旭回了老家，岳明留校幾年，去年調回來了。我們?nèi)齻€又開始頻繁接觸。

不，我不主動接觸除陳旭之外的人，我說的頻繁接觸是我找陳旭，還有他倆的接觸。

他們關系一直很好，我強調過這一點了，我建議你做筆記……好吧，隨你。

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落（笑），我的大學生活聽起來很無聊么？你如果仔細想想會很有意思。

我是怎么和岳明引發(fā)爭吵，我之前說過了，他拿我開私人調查事務所還有陳旭的事威脅我。

（低聲）你問我和陳旭是什么關系？你湊近一點，我告訴你。

第13章采訪（七）

你湊近玻璃，他也挨近你，隔著玻璃笑瞇瞇的，看起來很不真誠，“陳旭是我的室友和好友，除此以外，我們沒有合作關系。”

“我看你挺認可他的。”

“對，陳旭除了蠢，其余方面無可挑剔?！?/br>
聽他這么說，你忍不住想發(fā)笑。一個罪犯用“蠢”字形容把自己緝拿歸案的警官，實在滑稽。

“你覺得他具體蠢在哪些地方？”

他看著你，似笑非笑地抬手晃食指，“額頭撞在玻璃上很疼?！?/br>
你尷尬地與他對視著，道了個歉。

“為了不讓你白來一趟，我還是告訴你答案吧。陳旭是個正直的好刑警，他有能力單獨破案，你們別抓著他不放。”

他的袒護那么明顯，但你的希望依舊被他的話語掐滅，他的直接否認沒留任何余地。

你沮喪的神情燃起他對你的好奇，“王女士，我想聽聽你對這個社會的看法?！?/br>
你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還剩八分鐘。

你扭頭看向獄警，獄警面無表情。

他默認了這個話題在可探討范圍內(nèi)。

“我是一個記者，社會的常態(tài)就是暗潮涌動，犯罪四起，臟?！?/br>
你自覺歸納得不錯，他看著你的表情卻流露出惋惜。

第14章周倉自述（七）

果然啊……

你一個記者說臟，倒是情有可原。

不過我的觀點和你不一樣，很不一樣。

行行業(yè)業(yè)都有內(nèi)在運行模式，有的見得光，有的在泥沼里。你可以說它復雜，不能說它臟。

你看起來似乎不能信服？那就以你生活為例子。

你的上唇弧度不自然，大概高中時候因為門牙突出戴過牙套，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