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折磨父母，就是一陣頭疼。還不如他這次一了百了，干脆死了。”

    章玉葉聽得喉嚨堵了塊兒石頭，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跑到林爸爸面前的。渾身的血，臉上手上衣服上，斑駁淋漓，到處都是。她就這么渾身上下全是血地沖到林父跟前，嗓子堵了，她說話都不清楚，粗聽一陣囫圇根本辨別不了她說的每個音節(jié)。后來她干脆失聲，指著林父的胳膊不停地哆嗦，突然發(fā)瘋了一樣，抬腳就照著林父的膝蓋用力踹了一腳。

    林父嚇了一跳，他立即捂著膝蓋躲了躲，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發(fā)瘋的兒子同學(xué)，“你瘋了嗎？”他質(zhì)問道。

    章玉葉喉嚨還是發(fā)不出聲音，她噢噢噢地亂罵，還想要抬腳踹林震的爸爸，被身后的邵龍一把抱住了。

    邵龍看了一眼李愛知，見她眉眼低垂，始終無動于衷，心中微微納悶，暗想這對兒夫妻怎么回事兒？怎么看起來這么詭異呢？

    四個人在走廊外沉默，除了章玉葉因為過于激動而變得沉重的呼氣聲，一時什么聲音都沒有。隔了一會兒，始終沉默的李愛知突然說道：“我們離婚吧?！?/br>
    她這話說得沒有頭，也沒有尾，不帶有一點兒情緒，倒像是一個直截了當(dāng)?shù)男肌６乙运膶W(xué)術(shù)背景和身份，這樣私密的事情理當(dāng)找個夫妻倆私下的場合說，但是她就那么當(dāng)著邵龍和章玉葉的面說了，口氣仿佛說“我要出去”“我要做個試驗”那么正常，就好像“離婚”這兩個字已經(jīng)在她嘴里說了無數(shù)次一樣，平常得不能更平常。

    林爸爸驚訝地看著李愛知，他漂亮的跟林震十分相像的臉上露出震驚和冷笑兩種表情，隔了一會兒他唇角微微翹起，說道：“你說真的？”

    “我說真的?！崩類壑抗饴湓谂渑即浇堑哪悄ɡ湫ι?，她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受傷，但是很快被她平復(fù)了，“我現(xiàn)在知道了，這是一場我一頭熱的愛情——說愛情你可能覺得可笑了吧？不過我確實是愛你的，二十年，很深的愛情，直到這一刻我對你所有的愛情都蕪平了，一點都沒剩。我需要小震的血，才能看清自己跟你之間愛情的可笑，我是個愚人，愚不可及?！彼f到這里，一貫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閃過一抹悲痛，她抬手撫著隆起的肚子，似乎十分難受。

    林父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指著李愛知的大肚子說道：“開什么玩笑？你現(xiàn)在還懷著孕，這個時候跟我談離婚？你失心瘋了嗎？”

    “就是因為懷著孕，所以我才更要跟你離婚！”李愛知眼睛里帶著濃重的痛，這痛落在眼前氣急敗壞的男人身上時，化成刀子刺穿她自己，她連眼底的肌rou都在一瞬間痛得抖動了，“你以為我會讓這個孩子也跟小震一樣，成為你戾氣和自私的犧牲品嗎？你害了一個還不夠，還想接著禍害一個？”

    “他是我害的？”林父指著搶救室的門，不敢置信地問：“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小震他是什么樣的孩子你自己不清楚？”

    “他不管什么樣，都是我生的孩子?！崩類壑诵囊庵螅瑒倧?qiáng)犀利的風(fēng)格明顯起來，言辭鋒利，寸步不讓，她浮腫發(fā)黃的臉跟俊秀的林父比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丑，但是她眉宇之間有著一種篤定踏實的氣質(zhì)，認(rèn)準(zhǔn)了就不會輕易回頭，“我愚蠢半生，要用兒子的血才能醒悟，已經(jīng)蠢到了家。你一直都不愛我，這會兒聽見我主動提起離婚，不趁機(jī)逃走反倒跟我較起勁來，不過是面子作祟罷了。你琢磨著如我這樣的女人，高攀了你林清慶幸巴結(jié)都來不及吧？我不感恩戴德一生，竟然還敢主動提起離婚了，我是腦殼壞掉了嗎？”

    她說到這里，低垂下眼睛，她的神態(tài)痛苦到了極點，令人觀之不忍。李愛知隔了好半天，才嘆了口氣說道：“或許愚昧平凡如我，不配擁有愛情吧？如果有個女人，智識容貌才氣權(quán)勢樣樣俱全，或許會比我運氣好一點兒？說到底，人為什么要相信這世上有愛情這個東西呢？情瘴迷人眼，誤我二十年，我們離婚，我相信你會過得比現(xiàn)在更好，也肯定會比我們孤兒寡母三個人過得好?！?/br>
    林父——林清臉色紅了又白，他鄙夷地看了看李愛知，話都說開了，他對這個婚姻和感情的真實態(tài)度也就不掩飾了，對李愛知絲毫不客氣地說道：“當(dāng)初不是恩師撮合，說什么你是難得的才女，父母家人師長全都眾口稱贊，我怎么可能放著肖麗雅不選，選了你！”

    李愛知痛上加痛，饒是她堅強(qiáng)非常，也被這句話打擊得不輕。她皺著眉頭，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fā)。

    “誤你二十年？你還敢說誤你二十年？”林清干脆不管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呢？跟著你過了二十年，天天對著你那張臉——”

    “你他娘的有完沒完？”邵龍真聽不進(jìn)去了，忍不住冷冷地打斷他，罵這個龜孫，“你是個爺們嗎？你簡直畜生都不如！看不到她懷著你的孩子呢？女人說句離婚的氣話多大的事兒，你要在這里斤斤計較……”

    “你走開！”林清鄙夷的眼神兒落在邵龍身上，似乎他眼里就沒誰是值得他瞧得起的，看誰眼神兒都一樣，帶著一股莫名的驕傲和自矜，“家務(wù)事兒外人不要插嘴，沒有你置喙的地步?！?/br>
    “我偏要置喙！”邵龍混起來，在古拉屯長大的血液掩不住了，這流氓揚手照著林清扇了一個嘴巴，把林清打得差點兒栽倒在地。一旁的李愛知眼皮一個哆嗦，顯然對自己多年的配偶被人毆打不太適應(yīng)，仿佛多年來，都習(xí)慣了看林清打人，角色反過來她一時還無法調(diào)試。

    “我現(xiàn)在明白小林子為什么想讓我宰了你了！”邵龍看著對面捂著臉滿臉震驚的林清，不齒地道：“你這樣的人活著，還真是浪費空氣。趕緊滾，里面躺著的小林子想要你死，不是你死，就是他死；這里站著的李總想要跟你離婚，寧可孕期一個人煎熬，也要跟你離婚。沒有人稀罕你留在這里，你快點兒消失，不然我接著大嘴巴扇死你！”

    “流氓！癟三?。。。。　绷智灞梢牡乜粗埤?，從牙齒縫中罵出十分有力度的兩個詞。

    這倆詞落在真流氓邵龍身上，他當(dāng)夸他。他這人暴力起來也難克制，打人慣性往死里打，這會兒看見林清還不消失，一副欠打的樣兒接著扎刺，忍不住拳頭握緊，就要接著揍人。

    一旁的李愛知連忙阻攔道：“何必動手，沒必要?！眲裢晟埤堖@句話，她對猶自滿臉氣憤的林清說道：“你還不走？離婚協(xié)議我會給你，孩子都?xì)w我，公司也是我的，至于房產(chǎn)和現(xiàn)金，隨你吧，不太難看我都沒有意見——”

    “意見？你還有意見了？”林清齒冷地說，看著李愛知的樣子仿佛看著一只癩□□，“就憑你的德行，我浪費二十年最好的年華給你，提起來我才是蠢不可及的那個！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