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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習將手往旁邊移動,小安的目光也跟著移了過去。喬寄蹲下去,微笑著問:“你叫什么名字?”小安沒有回答,卻一直盯著那顆糖看。攝影師機靈地打開了攝像頭,小安的mama也跟著開口:“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br>小男孩還是沒有說話。喬寄又晃了晃手里的糖:“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就給你。”小安伸了伸手,似要抓那顆糖。小安的mama連忙從后面抱住他,逗他說:“跟哥哥說,叫小安?!?/br>“你叫什么名字?”喬寄不厭其煩地重復著自己的問題。小安mama配合地回答著,一字一句地給兒子示范:“我叫小安?!?/br>小安猛地往前一撲,手差點抓到了那顆糖,卻還是差了一點。喬寄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邊。“我叫小安。告訴哥哥,我叫小安?!?/br>“我叫……小、安?!?/br>終于在不知道第幾次重復時,小男孩含糊地說出了第一句話。在場的人都松了口氣。喬寄笑著獎勵似的將糖剝出來遞到他面前,小男孩伸出舌頭,連帶著喬寄的手一起舔了舔。那種溫熱的觸感將喬寄一直堅持了好久的忍耐輕易地擊碎了。止不住的思念在一瞬間洶涌而至,殺得他措手不及。喬寄失神地看著眼前的小孩,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喬先生,喬先生?”喬寄猛地清醒,看著負責人有些擔憂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負責人這才放心下來,引著他走出房間,留下空間讓培訓老師和小安的mama安撫好孩子。無法馬上進行拍攝,攝制組的人便各自行動,有的趁機翻看之前拍攝的內容,也有走開稍作休息的。喬寄靠在走廊上,還有點愣神。負責人大概是以為他被嚇到了,便笑著跟他搭話:“喬先生嚇到了吧?”喬寄好半晌后才反應過來:“沒有,沒有?!?/br>那負責人笑了笑:“喬先生剛才做得挺好的,可能比一些剛發(fā)現(xiàn)自己小孩患病的家長還要好?!?/br>“是嗎。”喬寄勉強地跟著笑了笑,“我之前接觸過一個自閉癥患者,但是……了解不多。”“這種病,大多需要有人長期陪伴,一旦確診,幾乎就意味著父母雙方至少有一個人得全職照顧孩子,有的家長一開始寧愿相信自己的孩子只是笨一點,甚至是有什么缺陷也好,啞巴,或者失聰,然后帶著孩子到處求醫(yī),卻不敢去面對事實?!?/br>“……那會怎么樣?”負責人斂去了笑容,看著有些感慨:“有的可能就這樣放任下去,當個傻子一樣關在家里養(yǎng),如果出現(xiàn)了攻擊行為,或是并發(fā)其他精神病癥,就送到精神病院去,不然就養(yǎng)到養(yǎng)不下去為止。也有的,會到處去打聽一些治療的偏方,可能會被騙,也可能慢慢就放棄了。會送到像我們這樣的培訓機構來的,只是少數(shù)。而且現(xiàn)在國內專業(yè)的機構不多,人手也不夠,未必都能收下。就算收下了,距離、工作、費用、時間、家庭問題、夫妻關系……要面臨的問題太多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堅持下去?!?/br>簡單的話語,喬寄卻覺得好像能體會到當中的殘酷和漫長的絕望。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林眷,然后又想到了那個吃糖時連他的手一起舔的小男孩。“小安他……能好起來嗎?”負責人想了想,道:“這要看你認為怎樣算好。程度比較輕的孩子,經過訓練和配合治療,可以做到生活自理,能去上學、工作;但像小安這樣的,目前最理想的狀態(tài),大概是通過訓練讓他掌握一定的語言和生活技能,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但恐怕無法獨立生活?!?/br>這差不多也就是林眷的狀態(tài)。喬寄沉默了下來。負責人以為他在替小安難過,長舒了口氣,道:“不過以后的事誰都說不準,說不定哪一天就有辦法了呢?希望在明天嘛?!?/br>喬寄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也是?!?/br>之后兩人又閑扯了幾句,沒再在這話題上繼續(xù)下去。大約一個小時后,培訓老師走出來說小安的情緒已經穩(wěn)定下來,可以繼續(xù)拍攝了。重新拍攝后的進展很順利,因為走廊上的一席話,喬寄的提問比之前要實際得多,負責人的講解也很清晰,中間嘗試著跟小安做互動,也跟小安的mama做了簡短的訪談,雖然到最后小安都沒給出什么回應,但到午飯時間,節(jié)目素材就拍攝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器材,喬寄便等在一旁,無所事事地看著小安mama在哄小安。這一個早上,小安只有一個訓練項目,就是自我介紹。在別人問起的時候,學會回答自己的名字,這么簡單的事情,小安卻花了一個早上都沒有掌握。喬寄聽著小安mama一邊又一邊地重復問著同一個問題,忍不住脫口而出:“這樣,不累嗎?”小安mama愣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喬寄好一會,似乎不確定喬寄問的是不是自己。喬寄其實已經后悔了,可是看著小安mama眼中的不安,還是溫和地將問題重復了一邊:“您這樣,不辛苦嗎?”小安mama似乎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溫柔,微微笑了笑:“辛苦,當然辛苦?!?/br>“那……”喬寄不知道要怎么問下去。小安mama卻像是明白他的疑惑,笑著說了下去:“辛苦,但有什么辦法呢?”她對著小安說:“小安,來,叫mama?!?/br>小男孩乖巧地叫了一聲:“mama?!?/br>小安mama就笑得更開心了:“剛開始真的很痛苦。花了快三年的時間,才教會他開口說話,又花了兩年,才學會叫mama……然后我就知道,可能再怎么教,這輩子他都不會主動叫我一聲,那種絕望是你沒辦法想象的??墒?,不教,他就更學不會了?!?/br>“您很了不起。”喬寄低聲說。小安mama笑了笑,沒再說什么。喬寄也沒有再問。心頭似乎壓著什么,沉甸甸的,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你知道自閉癥代表著什么嗎?林漠的質問似乎又在耳邊響起,喬寄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卻又似乎比之前更茫然了。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小安mama說的那句不會主動叫她的話,有參考紀錄片和宣傳短片里的患者母親的話。讓孩子主動叫一聲mama這種簡單的事情就是很多患者母親的愿望了。里面負責人說的情況也差不多是目前國內的現(xiàn)狀吧_(:з」∠)_我身邊有一個案例是孩子確診后,母親辭掉了年薪豐厚的管理層工作陪孩子做治療,因為本地沒有合適的收治機構,只能長期在鄰市租房,也沒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