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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江無涯心中有底,把視線移到榻上躺著的那第七具尸體上面。……氣息全無,沒有一絲生命跡象,可不就是尸體嗎?不過這一具尸體與前六具都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前所未有的完整。沒有被火灼燒過,沒有被抽干血液,腦髓也沒有不翼而飛……完好的就像是躺在榻上,陷入了一個漫長的不愿醒來的夢境之中一般。那一張清雋的臉上雙眼輕輕閉著,眼睫安靜的覆在眼下,再完好、再不惹塵埃的臉仍是透出了已死之人的僵硬,以及令人不安的青白色。他的雙手交疊在腹上,胸前平靜毫無起伏,面容、四肢、輪廓猶如一個工匠手下最完美的玉雕死物。屋里仿佛尚還殘留著那股極淡的梅香和一絲若有似無的酒香。只有榻前那人知曉,葉云清身上不再有梅香縈繞,因為他的生機確確實實完全斷絕了。秦行山感受得到,曾經(jīng)經(jīng)過那么多年雖然微弱,但卻一直存在的那一縷結(jié)合聯(lián)系在他行到門口之際“咔噠”斷裂,斷裂的原因出自凹者那一方,當他按捺住心頭的預(yù)感進入這個屋子之時,便見到那一個熟悉的人安靜地躺在榻上的模樣,他也與每一次偷偷注視這一個人一般靜立在他身旁。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無意識向自己凹者散發(fā)去的信息素告訴他自己,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生機了。就算世上真的有醫(yī)死人rou白骨的靈藥在也是徒勞。更不用提,秦行山知道那幅傳說之中神乎其技的梅圖是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他在夢里曾經(jīng)一遍又一遍,描摹過無數(shù)次。那上面沒有藏寶圖,沒有靈藥,沒有秘籍……僅僅只是一個凹者灼灼夭夭的花痕罷了。秦行山的目光死死落在此人青白的眉眼間,那一刻,仿佛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一時之間無法喘過氣來,幾乎要窒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腳沒法移動了,雙手也是。他無意識的顫抖起來,他害怕伸手觸摸到的會是一具完全沒有余溫的、僵硬的尸體。葉云清死了。溫臨毓死了!秦行山雙眼中一開始的猩紅褪去,慢慢化作了茫然與空洞,如今陳尸在他的面前的便是那個少年時所見到的騎著白馬流云鞍,打馬從連天畫舫柳前過的白衣公子嗎,是那個黃沙寒夜中持劍向他望來的公子嗎,是那個明月清輝一般令他暗自傾慕的公子嗎……是那個匍匐于自己身下,背后梅花簌簌的他的凹者嗎?這是騙人的,假的……就算是騙人的,假的,他也無法接受!無法接受這個人的每一種形式的離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躺在那里,無法喚醒,秦行山空洞的眼中浮現(xiàn)出恨意與悔意,早知有今日,他為何還要顧忌著別的,為著內(nèi)心深處的此人還是那時遙不可及的月亮而遲遲不敢邁出下一步,只是想著終有一日他會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他應(yīng)該早就將此人禁錮在自己左右,不讓他離開半步。最好在一個只看著自己,只能依賴自己,也只有自己的世界之中。這么想著,不知為何秦行山的腦中混亂了起來,眼里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緊閉雙眼,眉頭緊緊皺起,眼前晃過那人躺在床榻上臉色青白的模樣,一瞬之間那個畫面又失去了顏色,上下晃動起來,忽然看見自己懷中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又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裝滿藍色液體的巨大容器,從他的視角看到一只手放在了那個容器上,撫摸著容器里赤-裸蜷縮的人體,那個人體身上連接著數(shù)不清的黑色的線,白皙脆弱的仿佛一碰就會碎了……那只放在容器外的手,輕輕的合攏了起來,奇怪的是,秦行山能夠感覺到心里的感覺,與方才相似的空蕩蕩的孤獨,以及毀滅除了此人之外一切事物的可怕毀滅欲。面前變得黑了。心里有一個聲音輕輕的說著話,一開始是找回這個人,后來慢慢的變了質(zhì),聲音也暗沉下來,如同黏稠的物質(zhì)包裹住了什么,一絲縫隙也不留——將他永遠留住……梅圖14秦行山從幻覺里醒過來,看到一個人擋在他面前,正在向床榻上的溫臨毓探頭探腦,眼睛頓時瞇了起來。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那人很快回過頭來,雙手刷的放在頭的兩側(cè),口中道:“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看看,看看……”說罷看到了什么,視線在他身后頓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壯壯你把手從你的刀上放下來!聽到?jīng)]有?”秦行山?jīng)]管到他后面去的江無涯,坐在了床榻邊,單手把那人臉頰上散落的碎發(fā)捋到耳后去。觸手的皮膚僵硬而冰冷,怎么都暖不熱。安頓好薛壯壯的江無涯轉(zhuǎn)頭便看到了這一幕,若是撇開床上是個死人這件事情,看起來還挺溫存,不過如果對著的是具尸體,這畫面就莫名變得詭異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青衫人腰上佩劍上,青鴻劍秦行山啊……江無涯悚著寒毛摸摸下巴,忽然腦中閃過了什么,口中脫口而出:“莫非你就是那個標記了溫兄的……?”秦行山的手一頓。江無涯覺得自己很可能是猜對了,仔細聞似乎還能聞到兩人之間一絲糾纏的極淡極淡的味道。若是溫兄真是此人的凹者,如今……他瞧了一瞧床榻上那張青白色的清雋面容,心生不忍,想想換作自己,如果自己的凹者死了,鼻間再嗅聞不到那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大概會瘋了吧……“他沒有死?!?/br>“???”江無涯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識的將剛剛心里的話喃喃出來了,聽見秦行山回了這么一句,他看看青衣劍客平靜的年輕臉蛋,眼中流露出了一些憐憫,這是已經(jīng)瘋了吧……秦行山抿著嘴,沒有再說話。他看著床榻上的人熟悉的臉,心里想著,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此人不會死,不管是在這里,還是在哪里,永遠都不會……為什么呢?為什么如此肯定又絕對?他雙眼茫然起來,右手摸索著,無意識地放在了心口之上,仿佛那里有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那只手的手指收攏起來,攥緊了那處的布料,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第七具尸體并不是終止。其后又很快出現(xiàn)了新的尸體。但是饒是如此,第七具尸體仍是在眾人中掀起了波瀾,不僅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具“完好”的尸體,而且還為著這具尸體的確是多年之前失蹤了的“驚鴻劍”溫臨毓。誰料到這一位驚鴻公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便已經(jīng)是永遠的離去了呢。劍客們喟嘆可惜的是一位年輕優(yōu)秀的劍俠的隕落,還有那傳說中能夠飛雪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