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被摔碎，一聲尖叫，自屋外傳來。

    “我去！”

    對視一眼，姜林最先湊出半個腦袋，又光速縮了回來：“哪來的大蛇？”

    江淺淺聞言，也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只眼。

    低窄狹長的通道內(nèi)燭火幽幽，石壁沁潮，觸手有濕涼的水珠。

    一雙明黃的蛇瞳，碩大好似一對明晃晃的燈籠。青綠的麟甲光亮發(fā)黑，背上一對黑色骨翼，蛇首帶幾分龍形，格外猙獰威嚴，尖牙碩大垂涎。

    巨獸的咽喉聳動，尖牙中露出半個人身，看那衣物，隱約好像是中午率先動筷的中年男人……他最后的嘶吼吞沒在巨獸的猩紅大口中。那可怖的大蛇甩了甩頭，大個兒的活人便整個入了腹。

    一陣沙沙聲，待得霧散，哪還有那巨獸的蹤影？

    鮮血未散，不由得，眾人都將視線，落在了鮮活生動的漆繪壁畫上，畫中蛇神依舊沉肅，位置不曾變動過半分。

    杜若走上了前去，似是在細細查驗。

    “發(fā)生了什么？”有人問中年男子的同伴，卻不敢上前，躲著壁畫遠遠的。

    “不知道、不知道?！彼劳霾皇亲羁膳碌?，最可怕的是被無名的利劍懸在脖頸。

    這事一出，很多人都不敢在城主殿內(nèi)再尋找線索，臉色蒼白的直接回了房間。

    “怕有什么用？怕它就不吃你了么？”杜若的解釋里聽不出多少緊張意思。

    江淺淺：“是這個道理?！?/br>
    宮殿內(nèi)不止長廊石柱，連穹頂都繪滿了此獸的壁畫。當時還有不少人感嘆過這萬蛇神殿畫的靈活活現(xiàn)，現(xiàn)在想來，怕不是畫的活……

    “那怪物是騰蛇，”騰蛇有翼而游霧，形略似龍，江淺淺順口，“騰蛇乘霧?！?/br>
    “騰蛇乘霧？”杜若腳步一停，轉(zhuǎn)身點頭：“淺淺小jiejie果然實力不俗，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一個關(guān)鍵點?！?/br>
    江淺淺：？

    同樣一臉無辜的還有姜林，倒是陸恒聽了杜若的話若有所思。

    “騰蛇乘霧，”杜若指尖抹了一把石壁上的水霧，低頭道：“所以下次看到起霧，就快點跑啊?！?/br>
    長廊中水痕依舊，水霧卻早散，那霧氣果然只伴妖蛇而來。

    到了晚飯的時候，餐廳人去的都格外早，可還是有些人沒能蹭上左邊那桌。

    “我們互相換一換不行么？”是中午那位讓了座的短發(fā)姑娘：“這樣即公平，大家也都能吃得好。”

    “為什么要和你換？”搭話的是今天上午搶位的年輕男子，好像叫張文：“你自己愿意過去吃廢料，又沒有人攔著你?！?/br>
    “小伙子，換一換不行么？”那對中年夫婦也在幫腔：“吃那些米實在是吃不飽。”

    “吃不飽就多吃點咯?！?/br>
    “你——”那姑娘氣急卻又沒有辦法，只得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今天中午幫助過的老人?？赡抢舷壬^一低，借著夾飯的動作直接避開姑娘的目光。

    各吃各的飯，對桌邊站的三個大活人熟視無睹。

    “你們——”這時那夫婦里的男人終于忍不住，擼了擼袖子就要動手。這進來兩天都沒吃什么東西，糙米太難吃，這樣下去身體熬不住。

    “那邊的青銅器，”眼見就要打起來，江淺淺開口勸道：“器紋雕的既不是饕餮也不是云雷，還用小篆書著悼文?！?/br>
    “什么意思？”中年夫婦回過頭來問。

    江淺淺：“葬器才刻葬文的意思?！倍挥兴廊?，才會用葬器吃飯。

    “小姑娘你胡說八道什么？”大概是年紀大了對這些格外講究，那老人立刻沉下了臉色

    “我個人感覺，”無憑無據(jù)，江淺淺斟酌用詞：“用多了怕不是特別好?！?/br>
    “別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張文倒是一臉不屑。

    “哼，聽見沒有，都是死人才用的東西，”氣沖沖坐下的短發(fā)姑娘終于找到出口惡氣的地方：“吃死你們！”

    “淺淺果然真才實學(xué)，”杜若舉止優(yōu)雅的夾飯，絲毫沒有察覺難吃般口里送去：“我還以為——”

    江淺淺：“以為什么？”

    杜若笑而不答。

    杜若的言下之意，江淺淺不是猜不到：“那你吃的上飯，你為什么也在這坐著？”

    “嘖，”杜若吃完飯，從容置筷：“這不是擔(dān)心無事獻殷勤，絕無好事嘛?！?/br>
    發(fā)生了白天那樣的事，夜晚便變得更加難捱。

    江淺淺總是情不自禁看向石榻對面的壁畫，越看，便越要猜忌。她第一晚來的時候，蛇瞳是看向右邊的，現(xiàn)在望著的是左邊。

    那么，果然不是她的錯覺，而是巨獸的確曾經(jīng)動目吧？

    夜還不深，有人還沒有休息。江淺淺下了床，開了石門，站在走廊里。

    長廊森涼幽深，盡頭咽喉般幽暗。

    他們第一天有20個人，所以左手右手都是10間石室，洞門不大，對門整齊，方方正正。

    這怎么，越看越有些奇怪？

    后退幾步，江淺淺站在走廊頭上細看，方方正正的空間里整整齊齊擺著石臺，就像是、就像是——

    “怎么了？”石門一動，杜若走了出來。

    “這是殉葬室里的陪葬棺……”江淺淺喃喃，讓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你來，從這邊看?！?/br>
    “房里說。”夜?jié)u深，杜若比了個悄聲的手勢，示意江淺淺私下談。

    “這么想的話，一切都對上了！”江淺淺站在石室里：“我們白天商量過觸發(fā)死亡的條件——”

    “那個相機！根本不是相機的關(guān)系！”

    “你去過明十三陵么？”定了定語氣，她開口道：“如果你去過，就應(yīng)該知道導(dǎo)游是不許在陵墓里面照相的?！?/br>
    “老人家說過，墓里面拍照，會把魂印在上面?！?/br>
    “哪有房子全部是石頭做的沒有窗呢？”

    “蠟燭都還是白的？”白蠟多用在陰事上，因為非陰非陽，不會沖撞。

    “房間的布局、吃飯用的葬器……”

    暗示太多了，他們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什么二十世紀里，避世深山里的隱世遺族？

    這根本不是什么石頭城，考古隊山雨中誤入的，是一座遠古大墓的地宮！

    受莫名力量的感召，這座早就應(yīng)該風(fēng)化千年的墓xue中人

    ——由死復(fù)生。

    第5章 墓中事4

    杜若仔細聽著，慵懶和漫不經(jīng)心俱都散去，摘下了那副礙眼的眼鏡，漂亮的眉梢都帶著三分凌冽。

    “這沒什么，塔里的世界，只有更奇怪沒有最奇怪?！陛p敲兩下指尖，他認可了江淺淺的判斷：“之前總覺得哪里不同尋常，現(xiàn)在想想，那天空分明不是真正的天空，倒像是畫的一般?！?/br>
    “不必太害怕?！倍湃粢恍?，放緩了聲音安撫道。

    “最糟糕的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周圍一圈要命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