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就像個(gè)等著被夸獎(jiǎng)的小孩子，掩都掩不住的喜悅。

    “這兔子……”陸追說道：“都成了這幅模樣，你不怕？”

    阮瀾答道：“吃rou的話不也得去皮嗎？活著還不好意思下手呢?！?/br>
    陸追：……

    “還是你怕？”阮瀾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有些揶揄的看向他。

    陸追冷笑一聲：“你覺得呢？”

    阮瀾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兒，以后我不告訴你媳婦?！?/br>
    她蹲下身子，拎起兔子還算干凈的耳朵，一手兩只一手一只，顛兒顛兒的朝著院子里去了，嘴里還在哼著不著調(diào)兒的小曲：“怎么可以吃兔兔~怎么可以吃兔兔~”

    跑到快后門的地方，阮瀾回頭喊道：“阿追，發(fā)什么呆啊，快來?！?/br>
    她那欣喜在陽(yáng)光之下愈顯得燦爛，像是只要這兩只兔子便成便滿足了，其他的事情全都不值得憂愁。

    莫名的，陸追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但也僅僅是一瞬便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模樣。

    說是不怕，但真正處理起來卻是另外一回兒事兒，阮瀾忘記了還得去內(nèi)臟這些事兒。她把兔子放在案板上，托著下巴圍著轉(zhuǎn)了三圈，摸索了半天，最后決定拿剪刀剪一下。

    剪刀剛要落下，陸追一旁的粥也煮得差不多了，他掃了阮瀾一眼，開口說道：“先把內(nèi)臟去了，不然吃起來腥。”

    “哦。”阮瀾應(yīng)著。她吞了下口水，剪刀抵在兔子的肚子上，顫顫巍巍。

    陸追看她這幅模樣，饒有興致的問：“你等什么呢？”

    “我等……”阮瀾抿了下嘴唇，隨便尋了個(gè)理由搪塞：“我在想兔子死之前拉了沒，不然怪臭的?！?/br>
    陸追輕笑了一聲，從鍋里盛出粥：“洗干凈手，先把粥端出去?！?/br>
    “哦，哦?！比顬戇B忙沖了手，有些垂頭喪氣的捧著食盤出去了。

    她是挺愛吃自貢兔丁和兔頭的，但一想到還要掏腸子就渾身不自在。

    要不以后還是吃素吧，或者吃魚可以，殺魚沒有那么大的負(fù)擔(dān)，讓她親手去剁只哺乳動(dòng)物還是太難了。

    她轉(zhuǎn)念一想，不行！自己如今就是這家里的頂梁柱，全家都靠著自己呢！她把粥放到桌上，一咬牙，又回了廚房，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這三只小兔崽子！

    但阮瀾一進(jìn)廚房的門，就看見陸追已經(jīng)在處理著兔子了，一只已經(jīng)切好碼在一旁，他正在掏第二只的內(nèi)臟。

    陸追的皮膚很白，此刻染上殷紅的血愈發(fā)襯的瑩潔。他動(dòng)作干凈利落，又帶了幾分暴躁在里面，三兩下就去了皮?？茨鞘謩?shì)，竟像是對(duì)剝皮一事輕車熟路。

    陸追見她進(jìn)來，轉(zhuǎn)頭覷了她一眼，一如她昨日教他殺泥一般說道：“看仔細(xì)了，學(xué)著點(diǎn)?！?/br>
    那一刻，他眼角沾了兩滴血，映在眸子里，那團(tuán)瞳中的紺色似是愈發(fā)濃重了。

    阮瀾被那顏色吸引的走了神，陸追見她神色僵硬，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低頭處理兔子，剁成rou丁碼在一旁。

    阮瀾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她連忙湊上去，說道：“阿追你真厲害，怎么什么都會(huì)？”

    她這話一開口，陸追到也愣了一瞬——是啊，自己是怎么會(huì)剝兔子皮的？

    但東西到手的感覺，使用刀子的方法，就像前世刻在他身上的痕跡，只需要假借他這個(gè)人，便能運(yùn)用的如云流水毫無滯澀。

    就像那些混亂的夢(mèng)境，他好似不是一個(gè)人，但又的確是一個(gè)人。

    夢(mèng)里的那些殘酷的景象又紛紛涌上心頭，卷著那絲戾氣攀援，他的手不自覺的在抖，但卻停不下來，那手下的兔rou也被剁的七零八落。

    阮瀾見他從兔rou塊切成兔rou丁，一路又朝著兔rou泥去了，連忙喊了一聲：“阿追，可以了阿追?！?/br>
    陸追毫無知覺。

    阮瀾咽了下口水，慢慢走上去，拉了下陸追的胳膊：“阿追。”

    陸追毫無知覺，他只一甩胳膊，阮瀾向后跌了兩步才堪堪站定，她眨了眨眼，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過了片刻，阮瀾拎著一桶井水踉踉蹌蹌的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了個(gè)葫蘆瓢兜了一勺水，沖著陸追的腦袋就潑了下去。

    即便是在春末，井水依舊冰冷，刺骨的寒意將陸追逼了個(gè)清醒，他轉(zhuǎn)頭看向阮瀾，手里還拿著那把沾了血的刀。

    阮瀾頓了一下，說道：“留點(diǎn)力氣，一會(huì)兒還要干活呢?！?/br>
    說完，她快速的退出廚房，還把門關(guān)上了。

    陸追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感覺到上身濕漉漉的，過了片刻，他的神志才慢慢回來。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刀，順著手腕向下流動(dòng)的血，菜案上的rou泥，一時(sh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陸追只覺得自己口干舌燥，在這么小的一個(gè)空間里，他喘不上氣兒，無法呼吸，甚至感到徹骨冰寒，有種獨(dú)處于世上的空曠感。

    而這感覺，是他的，也不是他的。

    自己都做了什么？

    “嗑噠”一聲，陸追將刀放到案板上，他走到門邊，卻沒有氣力去推門。

    外面等著他的會(huì)是什么？提防的眼神？懷疑的眼神？恐懼的眼神？

    又或者，她已經(jīng)跑出去叫村子里的人了？

    對(duì)于自己，沒有地方是安定的，從那個(gè)夢(mèng)境開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終其一生都要受到那夢(mèng)境的指引和擺布，踏上同樣的路，做同樣的事，接受同樣的結(jié)局。

    “吱呀”一聲，廚房的木門又輕輕的被推開了一道縫，露出阮瀾一半的臉龐。

    她看見陸追站在自己面前，先是嚇了一跳，隨即站直身子喊了一聲：“阿追？”

    陸追只看著她，一動(dòng)不動(dòng)。

    阮瀾端詳了稍傾，見拿把菜刀已經(jīng)好端端的放在了案臺(tái)上，這才舒了口氣，大方的推開門，走到他面前。

    她又小聲的喊了一句：“阿追，冷不冷？”

    陸追在看她的神色，可卻未曾從中看出半點(diǎn)端倪。她眼中并沒有自己所想像的東西，若一定要說一樣，那便是擔(dān)憂。

    阮瀾?yīng)q豫了片刻，伸過手來牽住他的手：“走，出來曬曬太陽(yáng)，井水好涼的。”

    她的手十分溫暖，即便是隔著黏膩的血液陸追也能感覺到。

    她不怕他，那手握的緊緊的，帶著他從那狹小的空間走了出來。

    “兔rou泥正好給爹爹蒸了吃，好消化。”阮瀾一邊走一邊說著：“別怕，沒人來追你了?！?/br>
    她為自己找到了借口。

    陽(yáng)光猛烈，一切奇形異崇都潮水一般的褪去，只剩下陸追一個(gè)。他抬頭看了眼刺目的太陽(yáng)，又低下頭去看那兩只握在一起的手。

    這感覺很奇特。

    作者有話要說：　　陸追：記我還嫩的那些年的第一次心動(dòng)。

    ☆、第十七章

    阮瀾就這般牽著陸追的手，靜靜的站在院子里，那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溫暖沿著指尖向陸追的身體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