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小河已經(jīng)猜出一二，他連忙寬慰：“您不是租戶，房東不會管的，我自己去就成?！?/br>
他走到暖氣片前試試溫度，笑著說：“還行了，這不剛第一天么，明天還不熱我再去找她。”

言嘯一言不發(fā)，直接打開了空調(diào)，空調(diào)遙控器被他按得滴滴滴響個不停，不知道把溫度調(diào)到了多少，然后他又從衣架上取了件厚衣服披在小河身上。

“你穿太少了，遲早感冒！”

俞小河趕緊聽話地拉好拉鏈：“不是說春捂秋凍嘛?！?/br>
“不是你這個凍法！”

小河再不敢惹他，忙不迭諾諾稱是。

第二天，暖氣溫度果然上升了不少，小屋里總算不再陰冷。言嘯神色稍霽，然后遞給小河一件衣服，是某外國品牌的沖鋒衣。

“試試?！?/br>
俞小河受寵若驚，連忙穿上，他左右看看：“挺合適的，就是……怎么覺得像工作服？”

言嘯歪著鼻子哼了一聲。

小河笑著撓撓頭，脫下來仔細(xì)疊好，捧在臂彎里。

“您給我買了不少東西，這件衣服我看著就知道不便宜。這樣我心里挺不安的，衣服我收下，反正我的尺碼您也穿不了，您要是不告訴我多少錢，我就自己去網(wǎng)上找，然后按照差不多的價格把錢轉(zhuǎn)給您，行嗎？”

言嘯皺著眉看他，半晌，攤手道：“隨你吧。給多了我再還你?！?/br>
后來，俞小河仗著自己瘦，把這件沖鋒衣搭在工作服里面，一直穿到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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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嘯以為公寓的暖氣問題已經(jīng)解決，就沒再掛心。

他之前告訴下屬們的話不假，與某公司的合作項目已經(jīng)啟動，年底之前都會十分忙碌。

雖說只是個小領(lǐng)導(dǎo)，但言嘯必須身先士卒。合作項目對于兩家公司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嘗試和挑戰(zhàn)，許多事情沒有先例可循，需要一步步摸索。項目初期，作為主要負(fù)責(zé)人之一，言嘯把大量精力用在制定兩方都能接受的流程和溝通機制上。他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每天去小河家，小河自然也理解他工作繁忙，不再用瑣事打擾他。

記得入冬之前，網(wǎng)上流行的說法是，這又將是一個暖冬。然而入冬后一**寒流預(yù)警讓這種流言不攻自破。

忙碌的工作加上劇烈的降溫讓言嘯有些吃不消，一次來自貝加爾湖的冷空氣過程之后，言嘯感冒了。

想到之前用感冒嚇唬俞小河，結(jié)果人家還在每天頂著刺骨的西北風(fēng)送餐，自己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卻先倒下了，言嘯頗為無奈。

感冒藥讓他總是昏昏欲睡，他吃了幾天就不再吃，每天腫著嗓子打電話溝通事務(wù)，不出一禮拜就瘦了一圈。

俞小河聽說他感冒了，想來看望他，結(jié)果工作時間言嘯總是泡在會議室，晚上也頻頻加班，而他的午休時間又正好是小河的送餐高峰，就這樣直等感冒好了一大半，兩個人才有了碰面的機會。

“您好一些了嗎？”小河手里拿著藥房的塑料袋，里面全是些感冒常用藥，清熱解毒的，止咳化痰的，治療什么癥狀的都有，他解釋說，“不知道您需要哪種，就讓藥房的大夫多拿了幾樣，您自己看看說明書，別用錯了?！?/br>
言嘯看他這么認(rèn)真，心里一暖。清清嗓子想讓他別擔(dān)心，可惜他的嗓音依舊沙啞，還帶著濃重的鼻音，雖然語氣輕松地說著沒事了，卻令人全然不能放心。

以往一絲不茍的面具被這場感冒撕破了，言嘯有些尷尬，他接過小河帶給他的藥品，叮囑對方注意添加衣物，不要像自己一樣著涼。

因為聲音太難聽，他說了幾句就不愿再說，勉強讓自己做出一個溫和的表情，然后幫俞小河按了下樓的電梯。

俞小河能感受到此時言嘯不愿在自己面前暴露更多病態(tài)和脆弱的心情，他見對方應(yīng)該只是普通感冒，也就放下心來。

走出辦公大樓，西北風(fēng)打著旋往他領(lǐng)口鉆，他縮了縮脖子，快步跑出了科技園區(qū)。

其實，就在讓言嘯感冒的這波寒流從貝加爾湖翩然而來時，有那么一些時刻，俞小河隱隱覺得自己也要感冒了。

他在青年公寓住了這么久，頭一次見到房東失算。而這次失算不僅讓房東自己焦頭爛額，更是讓這里的住戶們苦不堪言。

不知是什么原因，房東大大低估了燃油鍋爐的運行成本。雖然已經(jīng)向租戶們提高了一倍的取暖費用，還是不能覆蓋燃料支出，更別說收回鍋爐更新的費用了。

可取暖費已經(jīng)說好，當(dāng)時驟然提高一倍已經(jīng)讓很多人心懷不滿，若是現(xiàn)在再加錢勢必鬧得沸反盈天。

房東萬分無奈，權(quán)衡再三最終仍是決定利字?jǐn)[中間。

她降低了添續(xù)燃料的頻率，簡單說，就是燒一會兒，停一會兒。

住戶們自然不干，可房東也不是吃素的，說明書賬目表一條條擺出來，理直氣壯說收你們一個月200塊錢達(dá)到現(xiàn)在這個溫度已經(jīng)仁至義盡，我能在這兒開青年公寓這么多年不是光憑我脾氣好講義氣，你們都是外地人，可以去找本地人打聽打聽。

“是政府不讓燒煤取暖，跟我嚷嚷有什么用，有本事去市政府大樓說理去！”

有人吵著退租，更多人忍了下來，就像言嘯曾經(jīng)說過的，這里人很雜。有送快遞送外賣的，有出早餐攤賣煎餅的，有本地大學(xué)畢業(yè)沒找到工作準(zhǔn)備考研的，甚至還有每天早出晚歸去畫室準(zhǔn)備藝考的。這里房租價格300到800不等，不算便宜，但放到租房市場上真的算是實惠，許多人離開這里也沒有更合適的去處。而且公寓常年滿員，每次有人搬走，都迅速會有新租客入住補位。所以一旦貿(mào)然離開，再想進(jìn)來住可不容易。

一年四季，只有一季是冬，冬日雖苦，總有盡頭，多花些電費，多蓋兩床被子，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對俞小河而言，事情又不是忍忍這么簡單。

別人可以裹著羽絨服在屋子里跺腳取暖，他要每天雷打不動穿著女裝直播兩小時。

他把窗縫全部用寬膠帶封住，又買了電油汀，然而電油汀瓦數(shù)太高，只能與空調(diào)交替開著。

但這些依舊不能抵御寒冷。

他又試著買了幾件小巧的女士羽絨服和羽絨背心，結(jié)果被一些觀眾抱怨不夠美觀，只好不再穿了。里面多穿一件保暖內(nèi)衣，外面仍舊憑一件毛衣御寒。

他想過搬走算了，可自己之前那樣對言嘯信誓旦旦，現(xiàn)在搬走總覺得有點打臉。小河就這么糾結(jié)著，猶豫著，仍住在這個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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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嘯手頭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又能準(zhǔn)時回家看俞小河的直播。

然而他一看就覺得不對，俞小河敲擊鍵盤早就不是如此僵硬的指法了，他身體不舒服嗎，難道是像自己一樣感冒了？

等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