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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了一旁擱著的巾帕來擦手,只道:“寧二姑娘性情偏執(zhí),我無法勸你不去救公主,礙于舊日情面,也不能殺你先除后患。所以特從京中來金陵一趟,你雖不算什么聰明絕頂之輩,形勢卻該能看得清的。料想沒來見我這兩日,手中諸多產(chǎn)業(yè),大小一應賬目,應該已經(jīng)派人清點好了吧?” “……” 姜雪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她豁然起身,直視謝危! 清澈的眸底甚至帶了些許怒意。 她的確是做了一番打算才來的。 謝危前兩日來時對她說,要去邊關(guān)。 尤芳吟本準備了一大筆銀兩準備參與明年鹽引之爭,可官府那邊隨便找了個借口竟不讓他們參與,而大費周章來此本應該插手此事的呂顯也沒投進去多少錢。 這證明什么?證明呂顯的錢忽然有了別的用途,且希望她們的銀錢不要為爭奪明年的鹽引交給朝廷! 什么事情需要趕赴邊關(guān)? 什么事情需要許多銀錢? 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向韃靼開戰(zhàn)! 更何況,就算謝危沒有這個打算,沈芷衣身陷韃靼向朝廷求救的消息已經(jīng)被證實。姜雪寧既然對人許下過承諾,自然要去兌現(xiàn)。 的確如謝危所言――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她會希望燕臨那邊能夠施以援手。 所以那日思索良久后,她讓尤芳吟與任為志抓緊時間清點好名下所能動用的所有錢財,以及近期內(nèi)可以變現(xiàn)的產(chǎn)業(yè)。 為的就是能盡快派上用場。 可她沒有想到,謝危會一眼看破,且話鋒一轉(zhuǎn),背后是如此冷酷的算計! “是我忘了。” 姜雪寧心底放升起的幾分暖意,驟然被冰雪封凍,讓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輕輕握緊,聲音里卻含了一分諷刺。 “先生所謀之大,本非常人能料,又豈能有常人之心?” 謝危搭著眼簾,并不解釋。 姜雪寧看他這般無波無瀾模樣,更覺心底憋悶,想自己方才竟以為此人心中或恐還殘余幾分溫情柔腸,實在可笑! 圣人皮囊,魔鬼心腸。 她竟敢輕信。 可眼下除卻謝危,又能指望誰呢? 長公主危在旦夕,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這一時,也不知是惱恨謝危多一些,還是惱恨自己多一些,姜雪寧退了一步,向謝危彎身執(zhí)禮,聲音里卻多了幾分冷肅,只道:“學生涸轍之鮒,先生志存高遠,能得您垂憐開恩,已是大幸,況乎謀事救人?錢糧財帛,悉已清點,賬冊傍晚便可交至先生手中。明日既要出發(fā),便恕學生無禮,要回去稍作安排,先行告退?!?/br> 謝危把那擦手的絹巾放下。 姜雪寧沒聽他說話,只當他是默許了,一躬身后,冷著一張臉,徑直拂袖,從屋中退了出去。 外頭呂顯剛回。 兩人撞了個照面。 畢竟是兩年沒見過,呂顯見著這明艷冰冷的面容,乍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是誰。 他本想要打個招呼,誰料姜雪寧看他一眼,冷笑一聲便走了。 呂顯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他轉(zhuǎn)過身來,重新看向前方謝危所住那屋的窗扇,猶豫片刻,還是輕輕一提自己那一身文人長衫,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謝居安瞧著無甚異常。 呂顯訕笑了一下,湊上去道:“剛看見你那寧二姑娘走了?” 謝危回眸:“事情怎么樣了?” 呂顯討了個沒趣,可看姜家那姑娘剛才走時的臉色,必定不很愉快,所以不敢再觸霉頭,只道:“前幾日接到密函后,我便跑了一趟黃州,提前打點好了一應事宜。燕世子昨日已經(jīng)啟程前往邊關(guān),先做部署。謝居安,韃靼這一次可是精兵強將,不比以前在中原鐵蹄下茍延殘喘的時候了。倘若此戰(zhàn)不利,我們將再無一搏之力!” 原本近兩年,謝危安排得天衣無縫。 對南邊以萬休子為首的天教,他虛與委蛇,并不跟他們撕破臉,偶爾還會提供方便; 對北方以圓機和尚為首的佛教,他置之不理,避其鋒芒,任其發(fā)展。 孟陽與圓機和尚有殺妻之仇,都被謝危暗中攔下。 皇帝疏于政務,只以心術(shù)權(quán)謀御下,民間自然怨聲載道,天教趁機發(fā)展壯大;白馬寺因圓機和尚之故,被封為護國寺,在民間也卓有聲譽。 偏偏圓機和尚與萬休子有夙仇。 邪佛妖道自然爭斗不休。 謝危居中韜光養(yǎng)晦,暗中網(wǎng)羅勢力,襄助燕臨,只等他雙方相互消耗、斗個兩敗俱傷。即便有哪一方獲勝,也不過是慘勝如敗。 屆時他自伺機坐收漁利。 如此便可不費多少兵卒,揮兵北上,造一個驚天動地的反! 可如今因為一個樂陽長公主沈芷衣,竟然要先動燕臨這步棋,拿去對付韃靼,救下公主!在呂顯看來,簡直是腦袋有坑。 可對著謝危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難聽,咕咕唧唧道:“朝廷都不愿對長公主施以援手,你我一介外人,且將來還要做大逆不道之事。怎么說她身上所流淌的也是皇族之血,便冒著大事不成的風險將她救下,等你破京城、戮皇族,她放在那里豈不尷尬,又何以自處?” 也就是說,救沈芷衣,對他們來說,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謝危聽他一來就說了這許多,微微有些厭煩,隨手一端案角上擱著的冷茶遞給他:“你不渴嗎?” 呂顯皺眉:“我不渴?!?/br> 話說著卻還是把那盞茶接過來,下意識喝了一口。 茶味深濃,透著股陳氣。 呂顯瞬間噴了出來,簡直不敢相信:“姓謝的,這茶冷的!陳茶,也敢給我遞!” 謝危卻只想起屋內(nèi)那女子方才豁然起身時的神態(tài),眼底竟似乎有那么一分,失望? 她難道不覺他是洪水猛獸,竟以為他還有救么? 失望也沒什么不好。 慢慢閉上眼,謝危真的倦了,坐于窗下,輕輕抬手壓住自己緊繃的太陽xue,道:“熱茶堵不住你的嘴。晚些時候?qū)幎沁呌匈~冊送來,按計劃我明日啟程去邊關(guān),后方便要煩勞你謀劃照應,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