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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竟覺眼前這姑娘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回視著自己的目光里也多了一分幼獸護主般的警惕與敵意。 一種不妙的感覺忽然掠過心頭。 根本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尤芳吟竟然轉(zhuǎn)頭便向著走廊另一邊花廳的方向大喊了一聲:“非禮??!” 非、非禮?! 呂顯簡直嚇得一激靈,素來笑對泰山崩、冷看滄海枯的沉著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字眼搞得慌了神。 想他呂顯雖是個禽獸,那也是斯文禽獸! 非禮姑娘這種事,從沒有過! 倘若她叫喊起來,那還了得? 所以,他完全是下意識地立時踏前一步制住了尤芳吟,伸手捂住她的嘴,又驚又怒:“我何曾非禮你了?!” 尤芳吟反倒成了最冷靜的那個。 她直視著呂顯,那意思不言自明。 呂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壓到了人嘴唇邊上,軟膩的口脂蹭在掌心,驚得他一下想縮回手來。可看著尤芳吟這樣,又擔(dān)心松開手她繼續(xù)污蔑自己,亂叫亂喊引來旁人。 額頭上險些爆了青筋。 呂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放開手,也請尤姑娘不要再血口噴人?!?/br> 尤芳吟眨了眨眼。 呂顯放開她。 尤芳吟一動沒動,盯著他道:“我為姑娘做事,姑娘遠(yuǎn)避蜀地,便是不想生出紛擾。呂老板就算有事,往后好生說話,打擾我沒關(guān)系,倘若想糾纏姑娘,但凡見著我都像方才那樣喊?!?/br> 呂顯氣結(jié)。 尤芳吟卻淡淡提醒:“人要來了,呂老板還是趕緊走吧。” 呂顯回頭一看,花廳那邊果然人影閃動,真是又急又惱,縱原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甚至想要罵,也找不到時間出口,匆忙間只扔下一句“算你狠”,趕緊先溜。 等走得遠(yuǎn)了,聽見走廊上一陣喧嘩。 尤芳吟輕聲細(xì)語地對人說,是個身材高大的宵小之輩,藏在花叢里,嚇了她一跳,已經(jīng)往東邊跑去了。 呂顯簡直氣得腦袋冒煙。 夫子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 當(dāng)年蜀香客棧偶遇,還是清遠(yuǎn)伯府一個忍辱受氣的小丫頭,如今搖身一變,錢有了,勢有了,心眼也有了,瞧著寡言溫和,結(jié)果是個切開黑! 非禮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是在姜雪寧身邊待久了,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什么?! 第186章 訪客 呂顯自己氣了個倒仰,尤芳吟心里也并不痛快。 離了宴席,立刻回了斜白居。 這時候姜雪寧正吩咐人去揚州那邊抓衛(wèi)梁。 眼看著江寧秋闈的日子近了,她本以為衛(wèi)梁回了田間地頭布置下那什么馬鈴薯的事就會返回金陵,哪里料到等了兩日愣是沒看見人。派人去問,才知道,這人竟然說,種地事大,鄉(xiāng)試隨便。 這還了得? 怎么說也是前世探花的功名,就算喜歡種地、有種地的本事,上一世也是有了官身之后他才好施展開手腳,百姓們奉之為農(nóng)神。姜雪寧雖然用他做事,有自己的私心,謀自己的私利,可倘若耽誤了他的仕途,心里豈能過意得去?所以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見尤芳吟來,她便苦笑一聲:“你來得正好,我這兒正讓人去抓衛(wèi)梁到金陵呢,好歹約束著他把鄉(xiāng)試考完再說。天底下怎么有這樣的讀書人呢?” 這幫讀書人可真是各有志向。 呂顯幫謝危經(jīng)商也就罷了,畢竟謝危是個能耐人;可衛(wèi)梁幫自己種地,那算怎么回事? 若是往日,尤芳吟聽了只怕也要笑上一回,可此刻聽聞也不過只是勉強笑了一笑。 姜雪寧看出她帶著事兒來。 眼珠略略一轉(zhuǎn),隱約猜著點什么,徑直問道:“又遇到呂顯了?” 斜白居的假山之畔,便是滿湖干枯的荷葉。 姜雪寧立在湖邊,手里拿著魚食。 尤芳吟心里猶豫,其實不大想使她煩擾,可隱藏的忌憚到底超過了猶豫,終是道:“遇到了?!?/br> 她將今日遇到呂顯的事都仔細(xì)說了,只隱去了自己為難呂顯一段。 姜雪寧聽后立時皺眉,良久地沉默。 尤芳吟道:“我在席間聽聞了韃靼那邊與公主有關(guān)的消息,呂顯要找您,會否與此事有關(guān)?” 邊關(guān)的藥材商人說,長公主殿下在韃靼王庭,或許已經(jīng)有了身孕。 姜雪寧覺得恍惚。 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到底還是這樣來了。因為事先已經(jīng)做過太久的心理準(zhǔn)備,所以這一刻竟沒有太多的震駭,只感覺到了一種命運不由人更改的沉重和悲涼。 可她,偏要與這無端反復(fù)的命運作對! 上一世她并未提前得知公主有孕的消息,而是韃靼大舉進(jìn)犯中原后,才聽聞沈芷衣橫遭不測,在有孕之后被韃靼陣前屠以祭旗! 韃靼要舉兵進(jìn)犯,怎會留下敵國的公主與有敵國血脈的孩子? 一種反胃的惡心漸漸竄了上來。 姜雪寧喉嚨里都有了隱隱的血腥味兒。 常言道,好人有好報,可上一世的沈芷衣豈應(yīng)落得那般下場? 她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掌,才能克制住那幾分因恐懼而泛上的顫抖,果斷地道:“不管呂顯是為什么事來找我,如今該我去找他了。找個機靈點的人,去打探一下呂顯在何處落腳,遞一張拜帖過去。我要見他?!?/br> 金陵雖大,百姓雖多,可呂顯這樣的大商人,又是為鹽引之事而來,廣有交游,要打聽他的住處不是難事。 手底下人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他所住的別館。 只是去遞拜帖時竟得知呂顯不在住處。 姜雪寧原打算拜帖一遞,自己隨后便去拜訪呂顯,哪里想到他會不在? 當(dāng)下便疑竇叢生。 她皺眉問:“他不在住處,去了什么地方?” 那名負(fù)責(zé)去遞拜帖的小童躬身回答:“小的問過了別館的門房,說他們呂老板有生意在揚州,急需處理,下午時候就騎馬出了門。走得很是匆忙,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br> 姜雪寧聽了心底一沉。 尤芳吟在旁道:“那或許要等他回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