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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坤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25

分卷閱讀325

    她的位置恰好在窗邊,百無聊賴自然朝外頭看看,開些小差??蓻]料想,才神游天外沒多久,一道身著蒼青道袍的身影從她視野的左邊闖進(jìn)來,嚇了她一跳。

    謝危昨夜被御膳房那爐火的炭氣嗆了一口,犯了咳嗽,且回到偏殿已近子時,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并未睡好。

    小太監(jiān)來請,他才起身。

    面色算不得很好。只是去歲入冬以來他面色也沒特別好過,旁人瞧不出來。

    略作洗漱后,便從偏殿出來。

    這時正殿中已經(jīng)開始講學(xué),國子監(jiān)那位算學(xué)博士講圍棋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犚姴幻庀乱庾R朝那邊看上一眼。

    結(jié)果就是這一眼,竟讓他瞧見姜雪寧。

    冷天里的窗扇半掩著,她一張粉白巴掌臉嵌在窗縫里,手掌撐著削尖的下頜,一雙平日瀲滟的眼瞳顯出幾分無神的呆滯,好半天不動上一下。

    明擺著是在開小差!

    謝危一見,腳步一頓,眉頭已經(jīng)蹙了起來。

    姜雪寧隔他甚遠(yuǎn),可在看見他停下腳步朝她看過來的瞬間,已經(jīng)覺得背脊骨上竄上來一股寒氣,打了個哆嗦,也不知腦筋怎么轉(zhuǎn)的,竟一伸手“啪”地把窗扇給關(guān)上了。

    視線頓時被隔絕。

    只是這突然來的聲響也不免驚動了殿上正講圍棋的孫述,他瞧見是窗邊的姜雪寧,不由皺眉道:“姜二小姐干什么?”

    眾人都朝她看來。

    姜雪寧訕訕一笑,解釋道:“外頭吹風(fēng),有點(diǎn)冷。”

    畢竟她坐在風(fēng)口上。

    孫述雖然對她在自己講學(xué)時鬧出動靜來略有不滿,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過頭便繼續(xù)往下講了。

    姜雪寧聽了又有片刻,眼瞧孫述沒注意自己了,才又湊上去悄悄把窗扇扒開一條縫。

    殿外霞飛檐角,光盈玉階。

    卻已是沒了謝危身影。

    想是沈瑯那邊還等著他,無暇為這些許小事停下來同她計較。

    還不準(zhǔn)人上學(xué)開個小差了怎么的?

    姜雪寧心底這么嘀咕著,越想還真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于是放下了心來。

    可沒料著,上午的學(xué)才上完,下午便有人來“請”她。

    是以前見過的在奉宸殿伺候的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垂著腦袋對她說:“先生說,姜二姑娘好些日子沒有入宮進(jìn)學(xué),功課該落下了不少,讓您下午過去,由先生考??夹?。”

    姜雪寧頓時如喪考妣。

    雙腳灌了鉛似的,一步步挪回到奉宸殿偏殿,進(jìn)到殿中,果見謝危已經(jīng)坐在了那熟悉的書案后面,手中執(zhí)了一管細(xì)筆,正寫著一封奏折。

    她上前見禮。

    謝危眼皮都不抬一下,手中的筆也是行云流水不見遲滯,只問:“通州瞎玩幾天,心玩野了,回到宮里連課業(yè)都不聽了?”

    姜雪寧心道冤枉:“今日是聽了的?!?/br>
    謝危長指輕輕一轉(zhuǎn),已隔了筆,從旁邊匣子里摸出一方印來,抽空朝她看了一眼,淡淡道:“聽外頭花什么時候開,雪什么時候化,好出去放浪形?。俊?/br>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她開小差還被謝危抓個正著。

    姜雪寧兩手背在身后,手指攪緊。

    想了想被謝危打過的手板心,又聽他“放浪形骸”四字仿佛意有所指,她不由想起自己昨日去慈寧宮的路上同蕭定非說過話,生怕被翻起這些賬來,到底不敢頂嘴,只埋著頭。

    謝危把印蓋在了奏折落款處,重新合上,便叫了外頭小太監(jiān)進(jìn)來,遞去內(nèi)閣那邊?;仡^來看見姜雪寧跟只鵪鶉似的悶著,心里也不由跟著悶了一下。

    這模樣沒半點(diǎn)活泛氣兒。

    他看了半晌,忽道:“孫述講的你聽不懂?”

    姜雪寧頓時驚訝得抬起頭來看他。

    謝危道:“缺了好些日的堂,能聽懂才怪了。這也不難猜?!?/br>
    姜雪寧驚訝的其實(shí)不是他猜著這一點(diǎn),而是他愿意去猜這一點(diǎn)。畢竟先前似乎要責(zé)問她開小差的事情,可一旦要說“聽不懂”,便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了。

    謝危這樣子竟不像是要追究。

    她眨巴眨巴眼,心里萌生出個大膽的想法,試探著道:“孫夫子講得又枯燥又乏味,學(xué)生絞盡腦汁都跟不上他。聽說先生琴棋書畫皆是大才,要不,您教教我?”

    這話先把孫述踩到腳底下,再把謝危抬起來,是再明白不過的吹捧和討好。

    謝危覺著,若按自己往日脾性,必定是皺了眉叫她端正態(tài)度。

    畢竟國子監(jiān)里孫述可不是個庸才。

    只是看她乖乖地背著手在他面前立著,上午在窗內(nèi)開小差時呆滯的一雙眼已填滿靈動,像是林間溪畔沒見過人的馴鹿,不覺氣順不少。

    唇角僵了片刻,終于還是劃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道:“攤上你這么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也不知我是發(fā)了哪門子的顛。”

    他起身來坐到窗前,把棋盤擺上。

    姜雪寧打蛇隨棍上,立刻道一聲“先生真好”,然后坐到了謝危對面。

    她發(fā)現(xiàn)謝危這人是實(shí)打?qū)嵉某攒洸怀杂?,只要不渾身帶刺地同他對著干,哄起來總很容易。不不不,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謝居安,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用上一個“哄”字了?

    要不得,要不得。

    該放尊重點(diǎn)!

    姜雪寧被自己心里蹦出來的那個字嚇了一跳,及時把自己跑偏的念頭給拽了回來。

    謝危把旁邊棋盒放了過來。

    他一身蒼青道袍,衣袖上滾著暗色的云紋,似松濤云浪,往窗下坐著,半點(diǎn)不見通州那日的殺伐冷厲,又恢復(fù)了平日那一點(diǎn)閑聽落花的悠然隱逸。

    “下棋須算計,確系一法。只是我輩若論圍棋,更多講‘勢’?!敝x危對孫述教的那一套,倒并不排斥,看了她一眼,許是覺著姑娘家都喜歡白,便將那一盒白子擱到她右手邊上,“算計乃是術(shù),若能得‘勢’方為得道?!?/br>
    姜雪寧看向那盒棋子。

    不意間一抬眸,卻發(fā)現(xiàn)謝危右手五指修長,煞是好看,可無名指中間的指節(jié)處卻裹了一層細(xì)細(xì)的絹布,隱隱透出幾分藥膏的清香。

    她腦袋里于是轉(zhuǎn)過個念頭,想起在通州時見到他手上有傷,卻記不得是什么地方,哪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