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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攥著的錦囊,只道自己慫包,先前猶猶豫豫,以致現(xiàn)在連當(dāng)面表露心意的機(jī)會都沒有。 但決心已下,倒不反悔。 姜雪寧想了想,只輕輕將這只繡著福字的錦囊系在了左側(cè)那枚小小的銅制門環(huán)上,盼他明晨該能看到,然后才笑了一笑,強壓下滿懷的忐忑,在門外望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去。 庭院的積雪里延伸出三行腳印。 那雪在枝頭積得厚了,壓著枝條簌簌地落下。 墨藍(lán)的夜空里忽然一聲尖嘯。 是城外另一邊的渡口方向,有璀璨漂亮的煙花升上了高空,砰地一聲炸開來,綻出明明閃爍的華光。 張遮背靠門扇,屈腿坐在冰冷的地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遠(yuǎn)了,不見了。半開著的窗外,焰火的光照進(jìn)來,鋪在他輪廓清冷的面龐上,落到他沉黑的眼眸中,只映出一片燒完后殘留的灰燼。 139、第139章 斫琴堂主人 姜雪寧回了自己屋里, 洗漱睡覺。 本以為做了這么件大事, 晚間必定輾轉(zhuǎn)反側(cè)胡思亂想難以入眠,誰曾想, 席面上本就喝了不少的酒,花雕不算很烈,但喝多了后勁也不小,她腦袋才一沾著枕頭, 想了張遮的事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著了。 只是睡得不很好。 做了一夜的怪夢。 可早晨一醒來睜開眼就忘了個七七八八。 桌上還擱著她昨日放著的那一方青玉的小印。 印章買來還是白的, 要什么字得自己刻。 像這樣寸許的面,刻起來不花什么時間,就是琢磨怎么雕琢的時候頗費些腦筋。 姜雪寧看了一眼暫沒去動它, 只是推開窗往外看了看:“雪停了啊。” 難怪早晨起來覺得有點冷。 她伸了個懶腰, 打了幾個呵欠,沒一會兒就瞧見窗外的甬路上,小寶穿著一身厚厚的衣裳走過來, 對她道:“二姑娘, 剛來的消息,說是昨天后半夜里雪停之后,那崩塌的山道清理了大半宿, 今早已經(jīng)通了路??催@天兒午間怕還要出太陽, 定國公那邊和先生商量后說要趁著這時候走,怕再過幾天等雪化了又出點什么岔子。所以來知會您一聲,若有什么東西也好提前收拾, 中午便走。” 通州與京城的路途本不遙遠(yuǎn),走得早些,騎馬乘車的話,晌午走,晚上差不多也能到了。 姜雪寧點了點頭答應(yīng)。 只是眼看著小寶轉(zhuǎn)身又要走,不由“哎”了一聲,把他叫住,問道:“對了,張大人呢?” 小寶以為她問張遮是不是也走,便道:“張大人也早知道消息了,自然同大家一塊兒走,只是原本隨同來的兵士或許要等雪化了再走,畢竟并無那許多馬匹?!?/br> 姜雪寧無言:“我是問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br> 小寶這才反應(yīng)過來,想了想,好像也不很確定,猶豫了一下道:“方才看見了,因還有一批人要駐留通州,好像是定國公拉了先生同長大人一道去交代些事情,這會兒可能在府衙那邊吧?!?/br> “哦……” 那就是不在了。 也不知他今晨起來有沒有看到自己昨晚留的東西。 想來張遮現(xiàn)在也忙得脫不開身,姜雪寧也不好前去叨擾,只能等回頭尋個合適的時機(jī)再說話了。 她自拾掇自己的東西。 上清觀里其余人等也都忙碌起來,準(zhǔn)備馬車的準(zhǔn)備馬車,收拾行李地收拾行李。 等到中午隨意用了些吃食,倒是正好出發(fā)。 通州城里大小官員自然全都來了,排在門口相送,有的恭維謝危,有的卻向定國公蕭遠(yuǎn)道賀,恭喜他找回了失蹤多年的嫡子。 蕭遠(yuǎn)站在人前,笑容看著多少有些勉強。 謝危無言地側(cè)過目光,便將他這副實則壓著陰沉的神情收入眼底,等到眾人要登車起行時,他忽然道:“國公爺,定非公子的馬車不如走在謝某前面吧。他身份雖還有待確定,可撇開那一層也是回京后要重點審問的天教之人。通州動靜鬧得這樣大,難免天教那邊不想著殺人滅口。我身邊劍書武功雖然粗淺,卻還懂些刀劍,若出個什么岔子,也好及時應(yīng)付?!?/br> 馬車分了好幾駕。 定國公蕭遠(yuǎn)的在最前面。 姜雪寧是意外卷入圍剿天教的事情,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遇到這種事若傳出去難免壞了名聲,是以京中那邊一直都是對外稱病,說她在家里養(yǎng)病閉門不出。這會兒要從通州走,自然不能大張旗鼓。 她的車是綴在末尾。 似蕭定非這樣身份特殊的,被當(dāng)成是半個犯人,同樣排在后頭。 定國公蕭遠(yuǎn)可沒想到謝危竟有這樣的提議,眼皮跳了跳,為難道:“這就不用了吧?天教亂黨在此次圍剿中已盡數(shù)伏誅,消息即便會傳出去,也傳不了那么快,路途又不算長,該出不了什么意外。” “怎么不會?” 謝危笑著提醒了一句:“國公爺忘了,我等核對過逃出天牢的囚犯名單,大部分的確與天教亂黨一并伏誅,但也有一部分老早就跑了出去。其中更有一個窮兇極惡的孟陽,圍剿的時候還在,圍剿后清點尸首卻不見了蹤影,只怕是裝死蒙混過關(guān)溜走了。此人若將消息透出,怕也未必安全。” 孟陽竟然跑掉了? 姜雪寧不由吃了一驚。 再回頭想想,這位孟義士那日雖然沒有答應(yīng)她的請求,可與天教的人翻臉時卻也是幫著張遮的。如此,此人雖然跑了,可她也并不為一個窮兇極惡的歹徒跑了而感到義憤填膺。 倒是蕭遠(yuǎn)被謝危這番話說得一愣,登時沒了拒絕的余地,才醒悟過來似的道:“卻是本公糊涂,差點就忘了。我也想這一路最好安生些,想把他挪到前面,只是礙著怕人閑話……” 這意思好像他是公正無私,不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兒子而大開方便之門。 眾人一聽都明白過來。 蕭遠(yuǎn)向謝危拱手:“謝先生既然言明,原是我考慮不周,便讓他的車駕在前頭些吧。” 這一來便調(diào)整了眾人車駕的位置。 大約是也相處過許久,比前世多了許多熟稔,姜雪寧向謝危看時,總覺得他面上那外人看著完美無缺的微笑虛得很,假假的。 甚至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