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3
宮人們悄悄說,娘娘將那籠子掛在廊下,自己坐著一看半天,卻一日比一日郁郁寡歡。 有一天夜里雨下很大。 第二天一早,宮人們起來一看,竟瞧見那精致的鳥籠跌在廊下,小小的門扇打開了,籠中那只漂亮的鳥兒卻不知所蹤。 宮人們嚇壞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此事稟告。 姜雪寧卻沒什么反應。 聽說在宮里悶頭睡了兩天,皇帝去了也不搭理。從這一天以后,坤寧宮的廊下干干凈凈,再也聽不見半聲鳥雀的啼鳴。 也許,華服美食,游樂賞玩,都不是她真喜歡吧? 她愛的只有那只羽毛艷麗的漂亮鳥兒。 只是有時人在山中,反倒不知本心罷了。 張遮抬起頭來,看了看那沉黑的天幕,卻想起少女在村落的河邊對他說的那番話,忽然很為她高興。 險境又如何呢? 他回看馮明宇一眼,平靜地道:“她不挑剔的?!?/br> 還不挑剔? 馮明宇心說自己可沒看出來,想若要和這死人臉繞彎子,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話,干脆舍了那雜七雜八的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可老朽不明白,令妹這樣嬌滴滴一個姑娘,您怎么舍得把她帶出來,若有個萬一怎好處理?” 這問題回答不好,一個不小心可有斃命之險。 “這……” 姜雪寧一路上都在與黃潛說話,回應對方的試探,卻半點也不擔心自己露出破綻。畢竟她喜歡張遮是不作假的,知道許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 可對方這話,卻使她心頭一跳。 然而僅僅片刻,便有了主意。 黃潛與馮明宇自有一番謀劃,都琢磨著度鈞山人來信中所提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這里面最值得懷疑的非張遮莫屬。 而張遮所帶著的姜雪寧更是個不合理的存在。 誰身犯險境還帶個meimei? 實在讓人困惑。 可他沒想到,自己問出這話后,原本嘴皮子利索妙語連珠的少女,一張素面朝天的臉竟微微低垂,囁嚅了起來,仿佛不好意思回答。 黃潛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面色古怪起來:“你與那位張大人,莫非……” 姜雪寧輕輕搭著眼簾,沒人瞧見那濃長眼睫覆壓時掩去的嘲諷,心里只想反正張遮也不知道她的胡說八道,于是輕輕咬著唇,卻是一副逼真至極的含羞帶怯模樣,低低道:“我與兄長乃是兩情相悅,無奈家中不允,此番私奔唯恐為人所知,還請舵主保守秘密,不要外傳?!?/br> 黃潛:“……” 整個人都像是忽然被雷劈了,我他媽剛才聽到了什么?! .. .. ,, 126、第126 真病 從城門外入城后, 天教這邊早已經(jīng)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張遮與馮明宇到得早些, 已經(jīng)在堂內(nèi)坐著。 黃潛帶著姜雪寧入內(nèi),神情卻是有些古怪, 尤其是目光瞥到張遮的時候。 兩邊寒暄幾句,馮明宇左看右看,始終覺得黃潛看張遮的眼神不對,便向他打個眼色, 把人叫到一旁來,皺眉問他:“你怎么回事?我們?nèi)缃裰皇菓岩伤? 你怎么能這樣明顯?萬一他要不是內(nèi)鬼,你讓他知道我們懷疑,豈不連度鈞先生也得罪了?是問出什么了嗎?” 問出什么? 別提這個還好, 一提黃潛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心說我也不想那樣看張遮啊。 可誰能想到, 外面看著這樣端方謹嚴的正人君子,內(nèi)里竟然和自己的meimei有、有那種事! 簡直禽獸不如! 黃潛雖是江湖中人,卻也知道“禮法”二字, 忍了忍, 沒忍住,道:“馮先生,你附耳過來……” 這頭二人嘀咕起來。 馮明宇面色變了好幾變。 那頭姜雪寧卻是毫無負擔, 回想起方才黃潛聽見自己說“兄妹私奔”這幾個字時的表情, 甚至還忍不住想笑。 她拍了拍手,輕松地打量起眼下這家客棧。 入通州城已經(jīng)夜了。 他們從城中走過的時候,大多數(shù)商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 只有少數(shù)還冒著寒風,叫賣餛飩餃子。一路上冷清得很,只有遠遠的秦樓楚館很熱鬧,自無法與京城相比。 這家客棧也透著幾分寒酸。 大門上刷著的漆已經(jīng)掉落下來不少,一應擺設(shè)都很陳舊,也沒掛什么別的裝飾,唯獨眼見著抵近年關(guān)了,門楣上、樓梯旁都貼上了鮮紅的福紙,倒是在這冷透的冬日里沁出幾分熱烈的暖意。 通州顯然是天教一個重要的據(jù)點了,進了這家客棧之后,天教這些人明顯都放松了不少,坐下來吃酒的吃酒,說話的說話。 掌柜的也不問他們身份,一徑熱情地招待。 幸而這時節(jié)客人很少,也沒旁人注意到。 張遮可不是瞎子,打從過城門后重新與眾人碰頭,他就感覺出黃潛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可反觀姜雪寧卻是尋常模樣。 此刻黃潛與馮明宇過去說話,他便把姜雪寧拽了過來。 面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張遮皺眉問她:“路上黃潛問你什么了?” 姜雪寧雙手一背,一副乖覺模樣,老老實實道:“問張大人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這樣兇險的一次行動,張大人又為什么會帶我?!?/br> 這在張遮意料之中。 他又問道:“你怎么說?” 姜雪寧便變得忸怩起來的,輕輕咬了一下唇瓣,卻是暗中打量著張遮的神態(tài),只見對方一身嚴謹刻板與上一世無甚差別,反倒越激起人撩撥戲弄的心思,于是眨眨眼低聲道:“我跟黃舵主說……” 她說完了。 張遮腦子里蒙了一下。 他垂眸望著近在眼前的少女,反應不過來。 姜雪寧卻以為他是沒聽清,湊過去便想要重復一遍,聲音也比方才大了些:“我剛才說我們乃是兄妹私——” 一個“奔”字還未來得及出口,張遮面色已然一變,因她離自己很近,徑直抬手把她這張闖禍的嘴巴給捂住了,兩道長眉間已是冷肅一片,帶了幾分薄怒斥道:“胡鬧!”